城市裡依舊一片忙碌,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收到了各大APP推送的地震速報,大多數人只輕輕瞄一眼,就挪開了眼。
地震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董事局會議上,父親端坐上位正在說話,季念看了一眼新聞推送,皺眉。很快又一條推送。
彌陀鎮。7.0級地震。
大哥喻恆和連月都在那裡。
季念一下子站了起來。
“季念?”
季月白眯著眼含笑看他。
其他董事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季念站起身,快步走到季月白身邊,說了兩句話。
季月白拿起了手機看了下,和兒子對視了一眼。
“今天的會議先開到這裡,”季月白含笑站了起來,“其他事宜下次會議再討論。”
兩個人匆匆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其他董事。
“我還有事和董事長報告——”有個人說。
“董事長已經回家,”很快得到特助回覆,“不急的話明天再說。”
與此同時,雲南地震的訊息也快速的一層層上報,封疆大吏張書記拿著速報手一抖,“彌陀鎮地震?還是震中心?”
“是的。”秘書說。
“傷亡情況如何?”他問。
“還沒出來。”
“馬上報告中央。”張書記當機立斷,他站了起來,“再馬上給我接則縣丁書記的電話——”
他表情嚴肅,語氣沉重,“我現在有極其重要的事安排給他做,需要馬上和他通話。”
某位的兒子正隱瞞身份在那裡支教——是某位親自指示,身份需要高度保密。以前整個雲省只有自己知道——但現在需要多一個了。
他也必須馬上過去現場看看情況。
“另外馬上安排車子,我要親自去彌陀鎮指揮救援。”
凌晨一點。
地震發生之後第十個小時,市委丁書記終於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了彌陀鎮二欄村小學原址。地震破壞嚴重,這一路車子幾乎不能開,他一半坐車,一半走,爬山下河,終於在嚮導的帶領下,陸續步行了六個小時,才走到了這個地方。
站在到原學校區域區域上,看著新鮮的平靜的泥土,他心裡一陣絕望。
滅頂之災。
丁書記心裡閃過這個詞。
這些皇子天孫,不好好在京城待著,來隱瞞身份來支什麼教——
我的神啊。
地震報上去沒幾分鐘,封疆大吏張書記迅速打來了電話,除了指示地震救援之外,還爆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喻家唯二的兩個後代——先說只有一個,很快又打來電話說兩個都在——都在彌陀,震中心附近,已經完全失去聯絡。大吏指示他儘快把人找到,活要見人,死要——
我的天啊。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他丁某人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讓他來承受這種天家絕後的怒火?
“確定這是原小學校址?”
旁人點頭。
“給我挖。”
丁書記咬牙切齒。
死要見屍。
“啊?”秘書有點吃驚,他不知道丁書記抽了什麼瘋一定要到這個偏遠的山區來,這裡人跡稀少,而且一眼看去就知道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地偏路遠,破壞嚴重,走路都要走半天,裝置根本進不來,要怎麼挖?
又要挖什麼?
他說出了疑惑。
“給我把遇難者遺體挖出來——”
“裝置進不來,我就請張書記協調武裝部支援——請部隊來人工挖”,丁書記語氣悲痛,“還有幾個支教老師的遺體在下面——別人那麼遠過來支援雲南,這是人間大愛,難道我們不該把遺體挖出來還給家屬嗎?”
秘書不做聲。
“對了,”丁書記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安排報社寫幾篇通稿,就寫支教老師地震救人遇難的專題——寫的感人一點!偉大一點!要突出這種犧牲的精神——這個要快!”
一定要寫到遇難者家屬的心裡去。
“還有,安排人先準備兩座紀念碑。”
還要在修一條路進來。方便人來祭拜。丁書記想。
不過這個先不急,等把遺物和遺體挖出了再說也不遲。
還好地震是天災,無法預測,要是是人禍,那他真的是—
這些皇子天孫啊——
107.他不能一個人回<渣女(阿里裡呀)|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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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他不能一個人回
15點36分,喻恆已經在買完東西回去的路上。
他是個完全的享樂主義,能打車絕對不坐公交——自覺自己已經摸清門道,他找了一輛黑車,掏了300要司機送他到彌陀鎮。司機遇到了這隻三倍高價的肥羊,一路格外殷勤,開到一半,車身突然劇烈顛簸,像是大海的帆船遇見了風暴,司機反應不及,砰地一聲撞到了路邊,隨後後面一倆車失控衝過來,又一個追尾。喻恆開啟車門下車,發現地面抖動劇烈——一塊巨石沿著車前兩米滾過,嚇得他一身冷汗。
他們幾個人很是晃動了幾番,等地面平靜了,才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站定,面面相覷。
喻恆拿出手機,已經沒有訊號了。
地面已經裂開,車子不能再開。他沒事了,就是有點擔心大哥和連月。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和另外兩個人商量了下,決定一起走著去附近的鎮上,先看看情況在說——離這裡最近的鎮只有十幾公里了。
他物資也不要了,幾個人一路沿著公路走,一路上滿目蒼夷,破裂的公路,時不時滑下來的石塊還有東倒西歪的樹木,讓他心裡的擔心越來越大——
這地震,不知道有多少級?
大哥和連月怎麼樣了?
路況不好,偶有餘震。這一走,走到晚上七八點才走到了附近鎮上,鎮上已經在組織自救了——亂糟糟的,房屋垮了不少,有人受傷,有人哭泣,破屋爛瓦,滿目蒼夷。他沒有受傷,也不需要別人照顧,自己在街上站了半天,終於有人來喊大家都去學校操場待著。他拿起了手機,還是沒有訊號——電量也只剩一半。
他想家裡一定很著急。最好先和家裡聯絡上,再問問大哥連月和家裡聯絡上了沒有?
他擔心他們。
晚上又還人在操場發吃的。喻恆去拿了一個麵包,咬了兩口,沒吃出任何的味道。他站在操場上,有些茫然。他知道自己最好儘快回家——可是大哥和連月還在這裡,不知生死,他不能一個人回。
政府很快找到了物資來發放,喻恆也被丟了一床被子,政府工作人員讓他們把桌子搬出來,晚上就睡在課桌上,一輩子嬌生慣養的喻恆哪裡吃過這種苦頭?滿操場都是人,大人小孩,哭聲咳嗽聲,還有病人的呻吟,他根本不敢閤眼。
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手機開機,還是沒有訊號。他深深的嘆氣。又看見政府工作人員開始讓大家排隊領稀飯,他這才發現自己餓的飢腸轆轆,可是完全沒有食慾。
他不能一個人回去。他要去找大哥和連月。
他要去彌陀。
喻恆找了一個工作人員,問他知不知道彌陀離這裡有多遠?
工作人員十分繁忙,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大概他的顏值發揮了作用,這個中年女性態度好了一些,說,“你還去彌陀做什麼?那裡是震中心——整塊地都翻過來了,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喻恆一驚,一把抓住了她,“真的假的?”
工作人員被他抓的胳膊疼痛,卻猜到了他的親人在那裡,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他,“是真的——你沒看見啊,昨天半夜部隊開了好多車,拉了好多人,浩浩蕩蕩的過去了——“
喻恆鬆開了手。
他聽聞部隊過去了,他又小小的鬆了一口氣,伯父肯定已經知道這裡地震了,會派人來找他和大哥的——那麼多人過去,說不定根本就是來找他們的。
只要大哥和連月沒事——
“部隊去了多久了?“喻恆心裡一跳,突然又問。”凌晨三四點去的呢,“旁邊有人說,“你沒看見,浩浩蕩蕩的好多車,好多兵,全都拿著軍工鏟——照我說這哪裡像是救人,這分明是要去挖土啊。”
耳邊放佛有驚雷炸起。
喻恆張開了嘴,後退了一步,捂著胸,他喘了幾口氣,拉著旁邊的人,一臉懇求的問,“彌陀在哪個方向,怎麼走?我要過去。”
那個人同情的看著他,指了一個方向,“很遠,起碼還有二十公里。”
喻恆鬆手開始往那個方向走……
“你走路是走不到的——“那人很好心,對著他的背影喊,“你沿著公路走,看見車就喊他們搭你一程——
108.你告訴他,我叫喻恆<渣女(阿里裡呀)|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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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你告訴他,我叫喻恆
喻恆沿著公路走了很久,遇到了兩輛車,別人都說裝滿了不肯搭他,又喊他不要過去了。現在彌陀滿目蒼夷,國家已經安排人救援了,讓他趕緊回去。
終於又開過來了一輛救護車,他在路邊招手,車停了下來。有人伸出頭,問他要去哪裡?
“彌陀。”.
“上車。”
這輛車也是去彌陀的,剛好還能擠一個人。
“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啊,你去彌陀幹嘛?”司機問他。
“我家人在那裡。”喻恆低聲說。
“哦。”大家都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醫生打破了沉默,開始和醫生說話,“昨天晚上聽說部隊調了好幾百個官兵過去呢,大吏張書記還親自在彌陀駐紮,建立了臨時指揮中心……“
“是啊,大吏親自駐紮的還是少見。”另外一個醫生說。
“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說是部隊的人都在往山上走,山都垮了,幾百個人還硬是往上面爬啊。”另外一個醫生說。
“說是要去挖重要物資——“
“什麼重要物資?彌陀難道還有什麼秘密基地不成?”
“誰知道呢,國家的事。“
重要物資。
喻恆臉色蒼白。
大哥已經變成了“重要物資“了嗎?
昨天還三個人,難道今天就剩了自己了?
有人扭頭看看喻恆,看了下他的臉和衣服,對同事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了。
“小兄弟,你是什麼親戚在彌陀?“那人換成普通話和他說。
喻恆搖搖頭,沒說話。
看他不回答,那人也不說話了,整個車廂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喻恆突然問,“你們說的張書記是不是張國強?”
幾個人交換了眼色,“是啊。“”他現在彌陀?””是啊。“
喻恆又不說話了。”麻煩你們,把我送到張書記的那個臨時指揮中心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喻恆又說。
幾個人又交換了眼色。
“好。“司機答應得很爽快。
到了目的地,喻恆下車,“謝謝了啊,“他說。”不客氣。“車上的人對他笑笑。
車子開走了。
“這人怕不簡單啊,“車子開遠了,司機突然說,“你看他那個樣子,說話那口氣,感覺不是普通人啊。”
“說話一口京味兒。“醫生也說。
還對封疆大吏直呼其名。
聯想到彌陀的古怪事兒,大家都沉默了。
喻恆站在臨時指揮中心門口。他看了看,徑直往裡走。
“誒誒,別亂串,”有人攔住了他,“你找誰?””我找張書記。“喻恆低聲說。”張書記也是你找的?”那個人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趕緊走趕緊走,有事去找鎮政府,會有人給你們安排食宿的。”
喻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會兒,深深的嘆氣,輕聲說,“你確定要攔著我見他?我真誠的建議你不要這麼幹——是為你自己著想。你知道他為什麼要來彌陀嗎?”
那人愣住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猶豫了,“你找張書記是有什麼事?他現在不在這裡——出去救災去了,你有什麼事,我去幫你請示下。”
喻恆看了他一眼,嘆氣,“你告訴他,我叫喻恆。”
那人等了一會兒,“就這樣?””已經夠了吧。”
張書記親自來彌陀,還直接去了荒無人煙的山上,是很古怪——面前的人報了個名字就要求見他。
一口京味普通話。
那人心裡一跳,半信半疑,匆匆的走了。
張書記已經親自來到了現場,他看著熱火朝天的場地,心裡一陣沉重。
非週末。上課時間。人一定在這下面。
遺物是挖出來了不少,遺體也挖了一具——可是這也意味著存活的希望越來越小。
不。這事從頭到尾就是毫無希望。
做的無用功。
可這無用功必須做。不是做給已逝的人看的,而是做給還活著的人看的。
能夠挖到遺體最好……這樣也能給那位心裡留個念想。
所有的後代都在下面。
唯二的兩個。
這是絕後啊!
那位心情一定很糟糕。
張書記心裡思量著是不是再抽調一些人來加快進度——遲了壞掉了就更麻煩了——
秘書接了一個電話,看了看他的臉色,走了過來。
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他臉色鉅變,一把抓住了秘書的胳膊,“他現在在哪裡?他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