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才不想把一件帶著血的大衣拎在手上。
救護車的門關上了,亭徵聽到醫生一邊緊急處理他的傷口,一邊用輕鬆的口吻說:“不用擔心,你這個傷口看著深,不過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我懷疑,讓你受傷的人,是個練了九陰白骨爪的武林高手?”
亭徵:“……”
醫生,請你治病救人的時候,不要這麼調皮。
傷他的是個女鬼,說出來嚇死你!
見他悶不吭聲,醫生也不在乎,轉頭對護士道:“這個傷口挺有新意。小花,幫我給科室裡的幾個實習生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觀察一下這個傷口,平時很難遇到這種救治物件。”
亭徵:“……”
他不要面子的麼?
就知道,只要沾上丁點與梧明市有關的東西,他的運氣就不會太好。
目送警車“烏拉烏拉”地把亭徵拖走,沈長安坐在車裡盯著這封信看了很久。他本來打算明天早上再去報警,可是每多看一次這封信,他心中的憤怒都會多一層。
有些父母,是不配為人的。
他抬頭看向道年:“道年,你跟神荼大哥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去派出所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道年知道沈長安要做什麼,雖然那個女孩子原本的命格,就是自殺而亡,化為厲鬼,並沒有人為她伸張正義。
可是她生命中出現了一個變數,沈長安。
“可是現在太晚了。”沈長安看著道年有些過白的臉色,“我不知道辦完這件事,會熬到多晚。”
“沒事。”道年讓神荼開車,橘色的燈光投在他的臉上,為他表情染上了幾分溫柔的顏色,“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沈長安怔住,早已經習慣自己事情自己去做的他,已經很久沒人跟他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了。
他的心裡,好像被道年塞進了一粒橘子味的果糖,甜中帶著香,香中有股淡淡的酸。
“只是去派出所報案而已,又不是赴湯蹈火,又什麼不放心的。”沈長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奇怪,怎麼有些燙手,難道他的耳朵被凍傷了?
“反正,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做這種事。”道年看著沈長安,眼神很認真,“不是說好了要相依為命一輩子?”
他確實有跟道年一起養老的打算,只是相依為命這個形容詞,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所以不要難過。”道年伸出手,搭在了沈長安的肩膀上,“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可以陪著你一起面對。”
“長安,相信我。”
沈長安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他摸著自己的臉頰:“有那麼明顯嗎?”
道年看著他不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確實心裡很難受。”沈長安伸手捂住臉,“如果她沒有遇到禽獸一般的繼父,也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煩惱著週末要不要加班,換季後要買多少新衣服。”
“我只是,為她的死亡難過。”
道年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沒事了,這不是你的錯。長安,這不是你的錯。”
沈長安放下手,朝道年勉強笑了笑:“道年,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也許在道年看來,他下午正莫名其妙地對著一團空氣說話,可是道年卻很體貼地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信鬼神,卻尊敬他的一切行為。
他上輩子大概是拯救了銀河系,今生才能遇到道年這樣的好友。
“神荼,你晚上的時候是不是也看見她了?”沈長安忽然抬起頭,“所以才說她是小姑娘在害羞?”
“吱!”
汽車在道路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作者有話要說: 神荼:哦豁,暴露了~
第69章 昭雪
車內死一般寂靜, 神荼回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道年,再看向沈長安:“長安, 你說的話, 我好像有些聽不懂。”
沈長安很想說, 你反應這麼大,假裝說聽不懂, 不知道是在侮辱誰的智商。他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道年,決定這件事等報完警以後, 再跟神荼慢慢談。
“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沈長安乾巴巴地回了一句。
神荼:“……”
不,我覺得你想得挺多的,說不定把什麼都想了。
“好好開車。”道年開口, 結束了這段“雖然我知道你在說假話, 但是我假裝聽不懂”的交談。
陸丁是個剛上班不到一年的小警察,上班以前他覺得自己會像偵探小說裡那樣,偵破無數奇案, 為受到冤屈的百姓伸張正義,打擊邪惡勢力。然而到了這裡以後他才發現,名偵探這種事只適合在夢裡, 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抓小偷, 打流氓,有時候甚至還要幫老百姓抓貓逮狗。
今天晚上是他值班,跟他一起值班的兩位同事年紀大了, 他就讓他們去休息室裡眯一會兒,他守在外面就好。
年輕人別的不行,熬夜的本事還不錯。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熟練地掏出記錄本,等著門外的人進來。
十有八九是丟了錢包或是手機,再不然就是起了口角之爭,跑到他們這來繼續鬧。
半分鐘後,兩個男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進來,他站起身:“三位先生,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你好,我想報案。”
“好的,請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六年前,繼父強姦未成年女兒,導致未成年女兒崩潰自殺。”沈長安把信交到警察手裡,“這封信上,有死者的自述,希望警方能還她一個公道。”
陸丁手裡的筆戳進記錄本裡,他猛地抬起頭:“你說的是真的?”
“您看過信就知道了。”
陸丁開啟這封信看了起來,信中大部分內容,都寫著一個女生對另一個男生的感激,唯有在這封信的後面,寫信的人才提起了她決定自殺的原因。
被校園冷暴力、被繼父騷擾、被生母罵不知廉恥,勾引自己的繼父,最後更是被繼父……
在這封信裡,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女生痛苦的一生,她人生中唯一的溫暖,只有這個名為“沈長安”的男生。所以她想好好上學,好好讀書,想跟他去同一所大學。
然而這個美夢,也被她的繼父與生母親手敲碎了。
“請問你跟受害者是什麼關係?”陸丁深吸一口氣,如果這封信的內容屬實,那麼這個繼父跟禽獸沒有任何差別。
“我是她的高中同學,只可惜這封信今天才到我的手裡。”沈長安垂著眼瞼,看起來有些低落,“不然我早就該來報案的。”
“你就是信中的沈長安?”陸丁拿著信封站起身,對沈長安道,“請你稍等,我去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