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描述也太具體了,大將。”
藥研臉上浮現出略顯無奈的苦笑,“的確,我對過去的主人心懷敬意。對於‘變成女孩的原主’,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但是……”
少年低下頭深深望我一眼,然後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再次開始專心為我處理腰間的傷口。
“但是,我現在的主君是大將。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將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自從被你喚醒那一刻起,我就這樣決定了。身為刀劍,‘守護眼前之人’才是我的天職。”
“…………”
真要命,這不僅是成熟的刀劍,而且是令人怦然心動的成熟男人啊。如果我現在還是單身,剛才那一秒我肯定已經心動了。在各種意義上。
(對了,說到單身……)
我剛一將目光轉向巖窟王,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只聽見他果斷地一口回絕道:
“我沒有要見的人。我就留在這裡,不會去任何地方。”
“不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這會兒藥研剛好紮緊紗布上最後一個結,我心道口述不如行動,索性把腰一挺(然後痛得齜牙咧嘴),握住巖窟王的手站了起來。
“你哪裡都不用去,埃德蒙。相對的,請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要去看看初陽。”
“……”
巖窟王目光沉鬱,語氣也像是將雨的天空一樣低沉:“即使為時已晚,你也要眼看著他死去?”
“嗯。即使為時已晚,我也想送他最後一程。”
在英靈現界後的混戰之中,眾人各自朝向安全地帶撤離,我們和初陽也被洶湧的人潮衝散。最後我所目睹的景象,就是初陽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來自迦勒底的人們圍繞在他身邊,像是要支撐起那具渺小無力的軀體一般,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如此聲勢浩大的異能,其代價必將是燃盡異能者的生命。
所謂“異能”,或許可說是天賜的恩典。但另一方面,異能一旦透支,便只會迎來無可挽回的反噬。
毫無疑問,初陽已經踏過了原本不可逾越的一線。即使我趕往他身邊,多半也是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目送他消失。
但是——
“他是為了我的……為了我們的未來,才會做到這一步。至少,他所拯救的未來,我希望他可以親眼看見。”
拋下這樣一句話,我堅定地目視前方邁開腳步。
“……呵。”
身後傳來的輕微氣音,像是嗤笑,更像是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茜,你總是這樣。”
巖窟王這麼說著,利落地甩開斗篷裹住我肩頭,配合著我的步伐向前走去。
……
……
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我們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醒目的“主人公們”。
黑髮少年和橙發扎馬尾的少女,分別是FGO遊戲中的男性主人公與女性主人公,兩人都擁有“藤丸立香”這個相同的姓名。在他們身邊,粉色短髮的少女名為“瑪修·基列萊特”,既是誕生於人類之手的人造人,也是和主角一路生死與共的搭檔從者。
此時此刻,冷不防擁有雙倍快樂的瑪修一臉茫然,視線在男性立香和女性立香之間交替穿梭,似乎是不知該將誰稱呼為“Master”:
“那個、那個……男性的前輩,還有女性的前輩……不知為什麼,現在我好像同時擁有這兩種記憶……而且,而且!前輩,我記得醫生和達芬奇已經……!!”
“嗯~是‘召喚’的影響吧?話說回來,這種召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竟然能夠打亂世界線和時間線,讓我們同時出現……真不可思議啊,這個世界。”
略帶輕佻的女聲緊接著響起,句尾悠然一轉,將話題輕飄飄地拋向了另一邊手忙腳亂的白衣青年:
“你說是吧,羅馬尼?”
“啊哇哇,現在先不要跟我說話啊里昂納多!會讓人分心不是嗎?哇哇哇,哇哇哇哇……我雖然也見過不少大場面,處理過各種技術問題,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見……”
“是是是~誰讓你是30歲的單身魔法師呢。沒關係,習慣就好!俗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嘛。”
“你還想熟啊?!真是的,【這種事】是要怎樣習慣啊……”
白衣青年皺著臉委屈巴巴地抱怨,隨即不經意地一抬頭,餘光恰好捕捉到我和巖窟王的身影。他略一愣怔,鬆懈的神情一瞬間恢復嚴肅:
“那個,你是……”
“我來找個人。”
我簡短地回答道,實在沒有餘力為這次相逢而歡喜,“在你們現身的時候,曾經看見過一個髮型奇特的男人吧?我……想來看看他。”
“莫非……你認識召喚我們的‘異能者’嗎?”
白衣青年——羅馬尼·阿基曼醫生迅速掌握了我的弦外之音,彷彿深感同情地垂下視線:
“抱歉。我還不是很理解狀況,總之……請你節哀。”
“……!!”
儘管內心早已接受現實,我腳下仍是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所幸有巖窟王及時撐住:
“茜,鎮靜。決定使用異能那一刻,那個男人就已經做好了一去不返的覺悟。”
“……嗯。”
我機械地點點頭,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嗎……初陽,他果然已經……”
“是的,他已經……”
羅馬尼神色沉痛地轉過身來。與此同時我注意到,他懷中小心環抱著一團白布包裹的物事,似乎還在微微蠕動。
“他已經……變成剛出生的嬰兒了。”
“……”
“…………”
“………………”
“……………………啊?????????”
“……‘啊’???”
對於我一臉懵逼的反應,羅馬尼看上去比我更為吃驚:
“就,就是說啊?他的肉體年齡已經倒退回嬰兒時代,多虧了里昂納多的魔術才能勉強維繫生命……要想恢復的話,至少要花費二十年以上的時間。那應該是一段漫長而辛苦的時光,所以我說‘請節哀’……”
“哀……哀……哀……”
————哀個屁啊我他孃的高興死了!!!!!
然而我還來不及表露出這份高興,就在另一頭,由於時間線紊亂而對現狀一頭霧水的瑪修、立香(♂)以及立香(♀),終於後知後覺地釐清了記憶:
“對了!我也記得……醫生他,應該已經在時間神殿……還有,達芬奇親是在我們離開迦勒底的時候……”
“所、所以,現在是……因為‘召喚’的原因,我們再次見到醫生和達芬奇親了嗎?而且,僅限召喚期間……”
“嗚……”
“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