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1-29 23:04:17
閱兵之後,我們警備區直屬隊標兵隊獲得了一個集體嘉獎。
回到連隊,連長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政治部特別開了一個表彰會,那鼓掌鼓得呱唧呱唧的。回來之後,連長表揚了我們每個人,尤其是楊東輝和我。連長高門大嗓地說,我們給警衛連掙得了榮譽,長了臉,增了光,讓他倍有面子!當著全連的面,他指著我說:“以前你是個熊兵!現在你是個標兵!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懂得了榮譽感!責任感!一個兵!就是關鍵時候能頂得上去,拼得下來!不怕你犯錯誤,也不怕倒下去,但是要爬得起來,站得起來!站直了!就讓人看得起!”
連長情緒高昂,滿面紅光,看得出我這次的表現,讓他對我另眼相看,連我之前犯的錯誤也可以既往不咎。我們連長就是這麼個人,豪爽耿直,喜惡鮮明。他來自基層,喜歡軍事素質突出,野一點的兵,不喜歡油滑投機溜鬚的兵,以及關係兵。但能到軍區機關當兵的,不誇張地說至少有六成都是靠的關係,區別只在關係的遠近親疏。不過,對連長這種戰鬥連隊風格的連隊主官,我反而帶有敬意,比起只知道搞人事搞鑽營的幹部,這樣的主官要正直太多了。儘管他脾氣大,愛吼人,發起火來全連都要抖三抖。連裡沒有人不怕他,如果說有人不怕,那就只有楊東輝了。
他的表揚讓我興奮,不是為了聽了表揚,而是因為我總算為楊東輝扳回了面子,讓連長知道楊東輝沒看走眼,他護著的不是一個孬兵!
指導員把照片洗出來了,給我和楊東輝一人洗了一套,照片上三個英姿颯爽的護旗軍人邁著正步,威武神聖,我也是剛剛看到照片,自己都被驚了一下,照片上英氣勃勃的戰士是我嗎?到現在還像做夢似的。不過我的目光更多地落在楊東輝身上,指導員拍照技術很好,他準確地捕捉到了楊東輝劈旗、行進的各個瞬間,軍旗下的楊東輝耀眼得讓人無法逼視,這套照片後來珍藏在我的床褥下,在無數的夜晚想他想得睡不著的時候都會偷偷拿出來看看。
連裡的弟兄都聚過來看,羨慕得不行,他們說你小子就是命好,這麼露臉的事都讓你攤上了。馬剛死命勒我脖子,說靠,在這地方當兵打靶都撈不著幾回,你小子居然能參加這陣仗,好事兒都讓你趕上了!不勒死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看到楊東輝作軍旗手的照片,戰友們都很興奮,說排長太帥了。尤其是咱們排的,那種驕傲,出去在二排三排面前都臉上帶光。在部隊就這樣,排與排之間,班與班之間,集體的榮譽感和競爭意識很強。咱排長是閱兵的軍旗手,手下的兵個個與有榮焉,這種自豪感真是打心窩子裡出來的,24K純金的。
白洋一聽說我回來了,下了糾察哨就衝回來了,他一傢伙跳到我身上,我不得不託住他,他居然戴著鋼盔就在我臉上吧唧來了一口:“老高!總算回來了,想死我了!”
“操,惡不噁心你?”我把他扔下來,擦了把臉上的口水,他就是屬狗的一興奮就啃人:“還穿著軍裝呢!注意影響!”
“走了連個電話都沒有,真他媽不夠意思。”白洋進了宿舍就翻我的兜,看裡頭啥都沒有這小子一臉失望:“你啥都沒帶啊?”
我哭笑不得:“你當我去逛大街啊?還給你買酒買吃的?”
“不帶吃的你回來幹啥?”他一句話堵得我想把他蹬出二里地。
他不惦記吃的了,開始關心我的腳了,他聽說我腳有傷,非要我脫了鞋看看傷怎麼樣。腳已經沒大礙了,不過我心裡有點感動,到底是最鐵的兄弟,別人都只看我當護旗手的風光,只有他關心我的傷勢,夠意思。
看了那些照片,白洋麵部表情特別豐富:“老高!帥啊老高!老帥了!”他邊咋咋呼呼邊拍著大腿,末了搭著我肩膀說:“不過不是我打擊你啊,你距離我的差距是縮短了那麼一點兒,但是比起你們一排長那差距有點兒大。”
我說:“你前半句說什麼?”
他說:“差距有點兒大。”
“前半句。”
“差距。”
一陣慘叫聲結束了這段對話,我倆以白洋親口承認他不是想死我了,他是好一陣沒捱揍,欠收拾了,結束了這次親切友好的會晤。
日期:2014-12-06 23:39:07
回到軍分割槽,日子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不同的是我和楊東輝的關係。以前刻意的迴避,我曾經的自制在閱兵回來后土崩瓦解。也許我早就預感到是這個結果,人最難的就是自欺欺人,放任是飲鴆止渴,然而我已經控制不了了。
自從回來,他的事很多,每天仍不忘到我們班裡轉轉,看看我的腳,提醒班裡戰友留心。等我能正常訓練以後,他也減少了我的訓練量,怕我恢復不好留下後遺症。訓練時他在隊伍前訓話,眼光不時和我碰觸,那再也不是跳過我的視線,也不是一碰就躲開的迴避,我們相視之間有一種不需要說話的默契,他會把目光在我臉上停留幾秒,叮囑一些要領時也會看看我的眼睛,我心底流過一股暖流。
這晚上熄了燈,宿舍裡很快響起了鼾聲,我沒有睡,這一晚是楊東輝查鋪。我在床上烙餅,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終於門推開了,一道手電光在各個鋪位上照了照,照過我時也沒有停留,光線晃了過去,就關閉了。
腳步聲並沒有離去,而是向我的床頭走來,我閉著眼發出輕微的鼾聲。他走到我的床前,輕輕掀起我腳上的被子,開啟手電看了下傷口,傷口恢復得已經差不多了,他看過後就關了手電,幫我把被子掖好。
他的動作很輕,手碰過我的腿。我故意翻了個身,他拉起被我弄開的被子為我蓋上,在肩膀兩邊掖了掖。這時我睜開了眼睛,他以為我被他弄醒了,低聲問我:“冷不冷?”
我搖搖頭。
“快睡”他要走了。
“排長”我低低地喊他,他轉過身來。
“沒事,睡不著。喊你一聲。”我痞痞地笑,捨不得,想多看他一眼。
他也瞅著我壞笑,輕聲說:“睡不著?那起來五十個俯臥撐!”說著伸手來拽我,我連忙笑著擋住他的手,他胡擼了下我的頭頂,“快睡覺”
他走了,我卻真睡不著了。
被子上還有他身上的氣味,帶著外面的寒氣,卻讓我的血脈賁張。他伸手來拽我的時候,我真有衝動想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倒在床上,扯進我的懷裡,壓在我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