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呢。
他對聞三爺身邊的金絲雀兄弟也早有耳聞。他的人在學校趁機聯絡到他倆,提出了他的計劃,兄弟倆卻沒有答應。
姚東嶽也不急。他知道,這是件很冒險的事,他們都在等待一個時機。
漫長光景的追思與籌謀裡,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在無意中聽說,那位人物對聞三爺養的那對金絲雀兄弟有些興趣的時候,他明白,自己終於等到了切入口。
十年宿怨一朝得償,姚東嶽語調輕鬆,夾雜著快意:“您先在那邊兒穩穩當當的住上些日子,等我把遠光集團處理完了,再親自過去見您啊聞三爺。”
他對葉弈棋說,小棋,這段時間替我好好招待三爺,別怠慢了“貴客”。
電視螢幕一暗,了結一段過往。
聞三爺想,這個局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圓上的,當真是匪夷所思。
以姚曼筠的死亡為始,以葉家兄弟的設計為終。中間夾雜著對聞季遠的袖手旁觀,換來而今自己身陷囹圄——跨越十年,他曾辜負過的四個人,如今穿成了同一串拴住他的鎖鏈。
該說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麼?
雖說姚曼筠的死另有隱情,但他卻不打算和姚東嶽解釋。
他懶得解釋,姚曼筠是因為懷了別人的孩子,那人卻一逃了之,她萬念俱灰才自殺身亡的。
聞季遠對他的評價是準確的。當時的聞三爺心狠手辣,即使姚曼筠沒有自殺,他也斷然不會留下一個背叛自己,又妨害了聞家利益的女人。所以他不屑為自己洗白。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誰又能料想,他叱吒風雲十幾年,立志做個無心無情的人,最終卻還是一頭栽在了情愛的溝坎裡。
聞三爺沉思了片刻,說:“我要見你哥哥。”
葉弈棋沒說話,走到他跟前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
聞三爺被迫仰頭,看著眼前和葉雲墨別無二致的容貌——除了那道他已經看慣了的疤痕。
葉弈棋仔細打量著,彷彿在研究從哪裡入手。
葉雲墨並沒有告訴他,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可不說他也知道,一定和聞三爺有關。
到現在他也無法形容,重逢那一刻,看到葉雲墨臉上傷疤時的心情。
就像看著鏡子裡殘破的臉,恨不得自己才是鏡中之影。
他顫抖著手,不知該如何拿捏撫摸的力氣。輕了,不夠達意,重了,怕他會痛。
刀尖劃破薄薄一層的面板,切開肌肉,那麼深那麼長,一定很痛。
他哽咽著叫他:“小墨……”
葉雲墨握住他的手,一如既往地淺笑道:“怎麼,現在長能耐了,連哥哥都不叫了?”
葉弈棋攬過他肩膀,緊緊抱著,嘴唇輕輕蹭過他臉上淡色的疤痕,親暱而委屈的喊,哥哥。
哥哥,他對這個詞愛恨交加。因為這一聲哥哥,他有了可以交付一切的親人,可這也成了束縛葉雲墨一生的枷鎖。
因為是哥哥,他代替他承受了多少本該屬於他的苦難。
他們本可以自在過著自己的生活。哪怕清貧,哪怕一無所有。而聞三爺奪走了這一切,用最殘忍暴虐的方式。
他有多愛葉雲墨,他就有多恨聞三爺。
聞三爺感受著他幾乎要捏碎自己下頜骨的力道,明白了他要做什麼。
“你知道嗎,我至今最佩服他的,就是這道傷。”聞三爺眯起眼回憶:“他動手的時候,彷彿那是別人的臉。”
“你是說,他的傷是自己劃的?”葉弈棋鬆了手,冷著臉,直起身,拔出匕首往他身前一扔:“他怎麼做的,你就怎麼來。”
聞三爺撿起匕首。身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疼,心緒卻出奇的寧靜。
一切都是假的。
他想,原來他一開始那些反抗叛逆寧死不從,直至無意表露心跡卻欲迎還拒,都是葉雲墨以退為進,引君入甕的手段而已。
他受盡折磨卻死不鬆口,與之前的溫順乖巧判若兩人,讓自己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後一點點的柔和軟化,磨平稜角,滿足他的征服欲。
他接到了葉弈棋的電話卻不赴約,讓自己以為他已經死心塌地。
他說他被慣性束縛,無法離開,讓他以為這是愛。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徹底放鬆了警惕,甚至撤掉了監視,摒絕了花草,認真地想要和他共度餘生。
他說“睜開眼就能看到你”時的矛盾掙扎假的,他示弱的嘆息和屈從是假的,他在床上火熱的吻和迎合的身體是假的……
他這時才意識到,葉雲墨似乎從未主動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他卻以為那些含蓄的表達就是他深沉的愛意。
此刻他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作繭自縛,是自己沒有退路地愛上了葉雲墨,狂妄自負的一廂情願著。
如果這是一個賭局,那麼毫無疑問是他輸了。
輸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願賭服輸。
他捏著匕首,仰起臉,對著牆角的攝像頭笑了笑,用嘴型輕輕說了句什麼。
刀刃抵在脖子那一刻,門被撞開了。
是葉雲墨。
他面色平靜地看著聞三爺:“住手。”
第十五章
葉弈棋看到葉雲墨,愣了一下:“哥!不是讓你好好休息的嗎?怎麼過來了?”
他拉住葉雲墨的手,仔細檢視他的胳膊:“捆得緊了點兒,還疼嗎?”
葉雲墨搖搖頭,說小棋你先出去,我要和三爺單獨談談。
葉弈棋下意識地想制止,葉雲墨輕輕捏著他的手,語調溫柔卻不容置喙:“聽話。”
“那你小心。”反正聞三爺的手腳都被銬著,不會對葉雲墨造成什麼傷害。葉弈棋囑咐了一句,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二人的呼吸相聞。
葉雲墨拉開椅子,坐下來。
“你知道我看得到你,”葉雲墨已有所指地看了眼攝像頭:“你故意的。”
聞三爺苦笑一聲:“我只是想見你一面。”
他自嘲道:“明知著了你們的道,還是想親眼確認一下你的安全,才不枉我往麥城走這一遭啊。”
“如果我不進來,你真的會動手嗎?”葉雲墨問。
聞三爺突然心情愉悅地大笑起來,笑聲帶動了胸前的傷,讓他痛的嘶了一聲。
他邊咳邊說:“可是你進來了,不是嗎?”
即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