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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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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內外又引起一場不小的震動。

社會上開始廣泛流傳“三不可”之說,即“法度不可變,劉逵不可用,蔡京不可罷。”

數日之後,彗星消失了。

宋徽宗對趙挺之和劉逵的施政措施很不滿意,對罷免蔡京之舉有些後悔。他的心事被鄭貴妃發現(就是後來的鄭皇后)。鄭貴妃將這一資訊透露給了父親鄭紳。鄭紳又透露給了翰林學士鄭居中。鄭居中自稱是鄭貴妃的從兄弟,經常來鄭紳家拜訪。

鄭居中感覺這是一個表現自己政見的好機會,他立即進宮,對宋徽宗說:“陛下建學校,興禮樂,置居養院、安濟院,這都是造福百姓的措施,怎能全部廢除呢?怎能說這是逆天之舉呢?”

宋徽宗深以為然。

禮部侍郎劉正夫也進宮向宋徽宗進言,與鄭居中說法相同。

客觀地講,蔡京主導的崇寧變法的確讓北宋社會面貌煥然一新。

一、政治上,舊黨勢力已得到清除,結束了蔓延幾十年的黨爭之禍,為社會經濟發展打下了政治基礎。

二、經濟上,重視農桑,鼓勵開荒,尤其是調節了茶、鹽、錢法等經濟政策,國家財政收入大幅增加。

三、軍事上,出兵十萬徵西,收復青唐失地,鞏固邊防,提升了皇帝與朝廷的威望,提高了宋朝的國際地位。

四、教育上,大力發展學校教育,在全國範圍內建立學校教育網路,以學校教育取代舊的科舉制度,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具有現代意義的創舉,史稱“崇寧興學”。

五、民生上,在全國範圍內普遍建立了居養院、安濟坊、漏澤園等民生保障機構。居養院用於救助鰥寡孤獨者,安濟坊用於救濟有病而無錢治療者,漏澤園則是政府劃出地皮安葬那些無力舉喪的窮人。這不是慈善事業,這是惠及全民的一項民生工程,這在中國歷史上很有獨創性。

有人說崇寧變法,“名為遵用熙豐之典,乃實肆為份更,未有一事合熙豐者”。有人說,“祖宗之法惠民,安石之法惠國,蔡京之法惠奸。”還有人說,蔡京是透過變法“聚斂錢財”,將原有的變法精神完全改變。

時代不同了,變法當然要根據時代的變化和實際情況而進行,哪能完全照搬呢?

蔡京的崇寧變法與王安石的熙寧變法既一脈相承,又有所調整與深化,這是一種繼承與發展的關係。從實際效果來看,崇寧變法取得的成就要比熙寧變法大很多。

朱熹在他的《朱子語類》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1094年(紹聖元年),章惇被宋哲宗調入京城擔任宰相,在他進京上任途中,蔡京去拜訪他,拿出一份建議書給他,建議實施學校教育和設定安濟院。章惇看後還給蔡京,說:“這些事留給你自己以後做吧。”

這個故事說明,蔡京早就開始關注民生之政了。

日期:2014-10-05 10:10:32

蔡京第一次罷相僅僅十個月。

1107年(大觀元年)正月,蔡京復拜左僕射,第二次出任宰相。這年年底拜太尉,第二年正月拜太師。

蔡京的政治影響力越來越大,政治地位更加穩固。

他意識到崇寧年間在打擊元祐黨以及政敵方面有些擴大化,於是陸續進行了一些甄別與平反。

他接受以前的教訓,實行寬柔之策,奏請宋徽宗大赦天下。

他召集百官議政,朝廷中政治鬥爭的嚴峻氣氛有所緩和,“天下大治,四方向夷。”

可是,蔡京與宦官童貫的矛盾卻在暗中逐漸加深。

蔡京與童貫本來關係很密切。崇寧初年,童貫從杭州回京擔任內客省使,蔡京推薦他去西北前線擔任監軍,與王厚一同開邊,從此他逐步發達起來。

在對待童貫問題上,蔡京與弟弟蔡卞產生嚴重分歧。

早在崇寧四年,蔡卞就反對任命童貫為軍事統帥,他在宋徽宗面前神情很嚴肅地說;“內臣為帥,非盛世事。貫聞臣此言必不喜,然朝廷事體可惜。”

蔡卞從宋徽宗那裡出來後,遭到蔡京與執政吳居厚、張康國、鄧洵武等人“群噪之”。

蔡卞感到很孤立,遂請求離開朝廷,外放知河南府。

那個時候,童貫羽翼還沒豐,翅膀還沒硬。

後來童貫身價倍增,他掌控著西北軍政大權,侍功驕橫,對西北軍政將領官吏的選拔,完全撇開朝廷,繞過蔡京,直接奏明宋徽宗。

這既傷害了蔡京的自尊,也破壞了朝廷的制度,引起蔡京極大的不滿,兩人關係開始出現裂痕。

1109年(大觀三年)五月,宋徽宗念及童貫在西北開邊戰功顯赫,下詔授予童貫開府儀同三司。開府儀同三司,是一個顯示皇恩和崇高社會地位的榮譽官銜。

對這個詔命,蔡京堅決反對並且拒不執行,他忿忿而言:“童貫是一個宦官,讓他擔任節度使都有些過分,怎能再授予他使相呢?”

蔡京的強硬態度,讓宋徽宗感到很惱怒。

皇權又一次遭到挑戰。

童貫聽說此事後也非常生氣,他暗中秘密聯絡御史中丞石公弼、侍御史張克公等大臣,上朝彈劾蔡京。他又鼓動郭天信進宮對宋徽宗說:“太陽中出現了黑子,主在斥退大臣,否則不詳。”

郭天信在太史局任職,宋徽宗任端王時,他曾預言過“王當有天下”,因此,宋徽宗對他的話比較信服。

宋徽宗又產生了罷相之意。

蔡京屢次進宮求見,均被宋徽宗拒之門外。

1109年6月,蔡京上表請求辭去相位。

宋徽宗同意,讓蔡京再次擔任閒職中太乙宮使。十一月,進升蔡京為楚國公,令其致仕,仍提舉編修《哲宗實錄》,每月初一、十五上朝。

這是蔡京的第二次罷相。

蔡京這兩次罷相雖然背景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即都是因為出現了“天變”。古人認為,出現天變,就意味著朝政有缺失,作為總領朝政的宰相理應承擔責任,要麼直接罷免,要麼引咎辭職。

其實,這只是朝廷政治鬥爭的一個藉口而已。

蔡京兩次被罷相,本質原因是相同的,都是蔡京以相權冒犯了宋徽宗的皇權。

自宋神宗以來,北宋政壇已經形成了一切權利都屬於皇帝的局面。蔡京竟公然挑戰這個局面,宋徽宗豈能容忍?

年輕的宋徽宗其實政治頭腦很精明,很善於運用政治手腕,他要牢牢掌控最終決策權,他想將大臣玩弄於股掌之中。因此,明朝王夫之說,蔡京根本不是什麼權臣,他只不過是一個弄臣而已。

其實,蔡京既不是權臣也不是弄臣。他既沒有挾持皇權獨攬朝綱之念,更沒有專心追求皇帝寵幸和狎玩之意,

他所追尋的是這樣一個理想局面,即相權與皇權共治天下。這是封建時代儒家知識分子的一貫夢想與追求。

可宋徽宗不這樣想。他認為,相權是為皇權服務的,相權不能對抗皇權。所以,他既要利用蔡京的才幹為自己服務,又要適時打擊一下蔡京的氣焰,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打擊蔡京,實質是打擊他所掌控的相權,目的是給滿朝文武顯示一下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威。皇帝可以給你高官厚祿,也可以讓你什麼都不是,甚至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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