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我只是覺得你非常，”他頓了頓，彷彿在斟酌用詞，“——有趣。”

非常！有趣！

安娜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裡德爾的口中說出來。

裡德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難以置信？說實話，我也這麼覺得。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開始關注你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公佈勇士名單那天？”

“更早之前。”裡德爾說，“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很瞭解我。”

安娜不說話了。

顯然，裡德爾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敏感。

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他們都處於哈利的潛意識之中，這就像是憑空構建出來的一個夢境，經不起推敲。就好比你夢到自己正在對角巷吃冰淇淋，可你幾乎不會在夢中思考在這之前你在哪裡，又在做些什麼。

裡德爾所說的第一次見到她，必然是她進入這個夢境之後。

那麼再往前推，她是誰，她在哪？

如果裡德爾順著這個方向想，一定會發現更多的違和之處。

於是安娜毫不猶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她看著面前的店鋪，問道：“去蜜蜂公爵看看嗎？”

裡德爾看了看她：“好。”

他們推門走進蜜蜂公爵，安娜終於趁這個機會掙脫了裡德爾的手。

儘管人們的視線依舊讓她如芒在背。

她走向人較為少的角落，裡德爾不近不遠地跟在她身後，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兩邊架子上令人眼花繚亂的糖果。

角落裡已經有一個淡金色長髮的姑娘，其他客人似乎不願意靠近她。

女孩帶著一對蘿蔔耳環和一條啤酒瓶塞製成的項鍊，眼睛無神地盯著她面前會噴火的黑色胡椒小頑童，手上還拿著一根鮮血口味的棒棒糖，看上去怪異極了。

她認出那是盧娜。

“我認識你。”盧娜緩慢地轉過臉來，視線落在她身上，卻彷彿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安娜希德。你的名字和我一樣，都代表月亮。”

安娜突然覺得，比起裡德爾，她似乎更害怕盧娜。

她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向盧娜問好又道別，然後拉著裡德爾落荒而逃。

☆、五塊乳酪

從霍格莫德回來之後，安娜發現裡德爾與她“偶遇”的次數變少了。

他開始頻繁前往禁/書區。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寧可天天見到她，也不希望出現後面那種情況。

她找鄧布利多簽了去禁/書區的許可，平斯夫人因為這張校長親自批下的證明而露出了略微驚訝的眼神。

裡德爾果然在。

安娜走過去的時候，他抬眼看過來，這一次顯露在他臉上的驚訝是真切的。

她適當的表現出嚇了一跳的情緒，但沒有說話。

“安妮？我沒想過會在這碰到你。”裡德爾十分自然地合上了手中的書，將雙手搭在封面上。

儘管如此，安娜還是透過那模糊又不連續的單詞得出了那本書的名字。

尖端黑魔法揭秘。

一個十分容易與伏地魔聯絡在一起的，並不陌生的書名。

那天在霍格莫德，裡德爾究竟想起了什麼？魂器的製作方法，或者更多？

如果他意識到自己只是哈利腦袋裡的一個魂片——

安娜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知道變形術相關的書放在哪裡嗎？”

“變形術？”裡德爾沒動，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我想試著學阿尼瑪格斯，”她提出這個和鄧布利多串通好的理由，“外面的書中對於阿尼瑪格斯的記載總是一筆帶過。”

“那很危險。”

“……我自己去找。”她轉身走向書櫃。

裡德爾失笑，站起身三兩步跨過來按住她的肩膀：“這裡的書也很危險，給你簽字的教授沒告訴你嗎？還是我來幫你找吧。”

他帶著她走向禁/書區的另一邊，從雜亂無章的書籍中挑出一本來，卻沒有馬上交到她手裡。

“阿尼瑪格斯十分危險。”他又一次提到，“我不建議你自學，也許你該去問問麥格教授的意見。”

“我問了。”她的確問了麥格教授，為了這次禁/書區的計劃，她做足了準備，“但麥格教授不建議我現在嘗試，我的變形學並不算太優秀。而且我也……呃，你知道，如果在麥格教授的指導下學會了它，她一定會讓我去魔法部註冊的。”

她甚至絞盡腦汁地想出了這個足夠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裡德爾低低地笑起來：“看來你的目的是非法阿尼瑪格斯。格蘭芬多，嗯？”

他的尾音震得安娜心肝一顫。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此時漲紅的臉頰是刻意而為還是羞憤難當。

“那麼，是誰為你籤的禁/書區閱讀許可？”裡德爾明顯不需要她的回答，“麥格教授並不贊同，你也不會去找別的學院院長。洛哈特也排除，他如果提出要親自指導你，你一定會十分為難。那麼，是——鄧布利多校長？”

那一瞬間的壓迫感讓安娜皺了皺眉。

但她沒有表現出其他情緒，大方地承認了。畢竟對於一個格蘭芬多的學生來說，向鄧布利多尋求幫助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裡德爾沒有迴應，他這時候散發出的氣場讓安娜覺得不適，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這個動作似乎引起了裡德爾的不快，他往前邁了一步，書架之間的空隙本就狹小，這會兒他與她貼得更近了。

安娜嚇得往後一退，撞上了身後的書架。

她右肩旁邊一本血色封皮的厚書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慘白的獠牙就快要刺進她的肩膀。

安娜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的危險，裡德爾臉色一變，朝那本書甩了一個咒語，猛地抬手將它按回了原位。

他就勢抬起另一隻手臂將安娜圈在他和書架之間，語氣不善：“還敢一個人跑來禁/書區，嗯？”

安娜仰起脖子，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色極其難看的臉。

“回答我的話，安妮。”他不耐地沉下聲。

“我不、不會一、一個人來了。”她終於意識到兩人之間過分近的距離，緊張到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

“阿尼瑪格斯呢？”他又說。

安娜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學了，不學了。”

她本來也沒打算要學。

裡德爾收回手臂，向後退了一步。

他將之前拿出來的那本書放回了原處，瞥了她一眼：“走吧。”

安娜跟在他身後，視線在他衣襬附近打轉。他沒有握魔杖的那隻手隱隱發黑。

她顫顫巍巍地出聲：“你的手……”

裡德爾猛地停住腳步，安娜一頭撞上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