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12-29 12:29:31

第二十九章 日記本風波(5)

到了宿舍，看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牽得平平整整的床單，王佐狂跳不已的心就知道，韓墨一定看過日記本。拿開枕頭，掀開墊被，看著靜靜躺在那裡的紅色日記本的方位不是自己特意放的方位，王佐就懊悔不已。他想，自己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好好的，為什麼把不合適的日記本放在床上幹嘛呢？真是沒事找事，吃飽撐的！

拿起日記本，王佐走到宿舍後陽臺上，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日記本，然後合上日記本，心情複雜地看著遠方。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荔枝林，一條渡槽在荔枝林中若隱若現。王佐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不光彩的過去被韓墨知道了，韓墨很有可能不理他了。如果真是那樣，他在金得廠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此時此該，他更恨那個叫張子含的女人了。幾年來，他一直恨著那個女人，幾近瘋狂。今年，因為遇到了韓墨，遇到了理想的人生伴侶，找到了真愛，他算是淡忘了過去。可今天，因為一本日記本，因為過去，很有可能失去韓墨。面對荔枝林，他又一次恨起了那個不知在世界上哪個角落的女人。

自然而然，王佐又想起了一九九三年。那一年，對他來說太深刻了，因為那一年是他人生的轉折點。那一年，他從安穩的國企自動離職，離開國企出門打工，鬱郁不得志。那年後，他在人世間浪蕩，走到哪兒，算到哪兒，像一隻流浪的狗，無顏見江東父老！

那幾年，他盲流了大半個南中國，卻找不到一份安穩合適的工作。之後，他才明白，衝出國企體制的他，其實在這個世間幾乎沒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本事和技術，甚至不如一個農民工。農民工最少能幹力氣活，沒活做的時候可以回家去種那一畝三分地。而他呢，天下之大，上無片瓦，下無寸地，這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他簡直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張子含的女人造成的。為了那個女人，王佐那年離開了國企，帶著她去溫州闖世界，最後卻發現她的心在別的男人身上。於是，一怒之下，他不辭而別，獨自跑到東莞深圳。在東莞深圳不能立足，後來他又在廈門、上海、杭州、南京、廣州、重慶等地盲流，足跡踏遍了大半個南中國。（見拙作《70後之騷動》王佐和張子含是此書主角）

那幾年，王佐從一座城市扒火車到另一座城市，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別談發展了。現在，有了在東莞的兩年製圖設計經驗，更因為韓墨的幫助會用電腦製圖了，王佐在東莞總算立下了足，未來也明朗化了。可是，因為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韓墨看了日記有可能會離開他，王佐不禁長嘆一聲，為自己感到悲哀！一想到韓墨可能會離開自己，不知為何，他想起了錢麗豔的老公臨走前對錢麗豔說的那句話：曾經蒼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日期：2016-01-04 18:05:29

第二十九章 日記本風波(6)

是啊！在國企業那幾年裡，王佐真是太單純了。那時，他認為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事業和愛情。可是，轉眼間，一切如過眼煙雲，不堪回首。在他最困惑的時候，南巡講話吹響了新一輪改革開放的號角，他也隨著大潮下海了。雖然幾年來流浪奔波，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站在了時代的潮頭上，目睹了新舊兩個時代的更替，並且避免了國企的下崗潮。

此刻，王佐站在陽臺上，呆呆地看著遠處的荔枝林，和宿舍樓下右邊的一片草地，感嘆了好一會兒，最後長嘆一聲，把日記本遠遠拋向空中。看著日記本在空中劃過一條美妙的拋物線，最後落在一個草叢裡，他的眼睛溼潤了。那本跟了他一年左右的紅皮日記本，記錄了他在重慶的往事，也真實記錄了他當時每一天的心情。看著草叢裡的日記本，跟告別舊情人一樣，他還真有些捨不得。像是跟過去告別似的，也像迎接新生活似的，他跺了跺腳，最後看了一眼草叢中若隱若現的紅色日記本，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宿舍，下樓到辦公室去了。

當韓墨髮現王佐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心裡不由一驚，難道他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她知道，他每天上午都會抽出時間到樣品組看看，有時是瞭解樣品的組裝進度，有時是安排新樣品的組裝任務。可是今天，韓墨總覺得王佐不是去樣品組，而是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雖然韓墨髮現了日記本，並且看了日記本的內容，但她不想讓王佐知道，也不想離開他。因為她實在是太愛他了。她也知道，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妻子，最多隻是他的前女友而已。一個人不可能沒有過去，既然她發現了她的過去，雖然吃醋，但她只想把痛苦壓在心底，不想讓他知道。因為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影響他的心情，她不想讓他心情不好。

為了證實王佐是否去了樣品組，韓墨還特地走到樣品組去看了一下。如她所擔心的，他果然不在，她心都涼了。樣品組的工人告訴她，王佐來過樣品組，一會兒就走了。她知道，平常他不在辦公室，就在樣品組，今天他顯然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她真後悔自己情緒失控，沒有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真想去他的宿舍看看，可她又覺得尷尬，更不好意思。左右不是，最後她還是慢慢走回了辦公室，坐在椅子上亂想一氣。

當韓墨正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從外面辦公室傳來腳步聲。不用問，她就知道是王佐來了，她對他的腳步聲太熟悉了。不由自主，她抬起頭看向那扇進出辦公室的門。沒成想，王佐此時剛好踏進辦公室，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交織，彼此的心都是一顫。她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內疚和不安，他感覺到了她目光中的深情與埋怨。她收回了目光，裝模作樣地做事。他也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畫圖。辦公室裡不時有電話聲，交談聲，走路聲，但對他們來說，空氣好像凍結了，他們彼此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此時無聲勝有聲，有聲也似無聲，真正愛到深處的人，才能彼此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