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帶著痛苦和失落，帶著對人生的絕望——或許是出門散散心，或許是換一種活法，章新月停薪留職，南下來到了東莞，經人介紹進了金得廠，與王佐和韓墨相識。章新月的家鄉臨川縣和韓墨的家鄉鍾陵縣山水相連，話音相近，只隔著一條撫江，出了省算是真正的老鄉了。雖然章新月進金得廠才不過一個多月，但她們倆已經好得如同親姐妹一般，工作上互相配合，業餘無話不說。所以，王佐也間接知道了章新月的過去了。

上午下班後，寫字樓所有職員三三倆倆向廠外走去，王佐跟在章新月和韓墨後面，聽著她們用家鄉話聊著天，過了十字路口，來到了長安塘最高檔的飯店盧記農家菜。盧記農家菜是當地一戶盧姓人家開的本地菜，口味清淡，菜色又富有嶺南特色，與臺灣人的口味接近。是故，老許每次來大陸，都會在盧記用餐。這一次，由於與美國波曼公司正式合作，並簽了一個大單，老許很高興，等不及晚上，中午就請寫字樓職員吃飯，老孫說這從來沒有過。

到了盧記二樓，好傢伙，擺了兩桌，而且菜都已端上桌了，王佐、韓墨、章新月都被安排在老許老江這一桌。老許老江正中而坐，老許說會喝酒的放開喝，下午可以不上班了，老江招呼大家吃，放量吃，然後兩個老闆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白酒來。雖說大老闆讓大家喝酒，但也沒幾個人真正地去喝，大多隻是喝一小口啤酒象徵性地敬了兩位老闆一杯。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廠長和報關員。這兩位同事都是本地人，又都是自由的崗位，與外來工豈能相提並論。王佐發現，他們前後都恭恭敬敬地用白酒敬了兩位老闆三杯。席上，還有一個說閩南話的大胖子，活像個大猩猩，和老許老江談笑風生，並不時碰杯喝酒，時時把氣氛推向高丨潮丨。王佐發現，這個大胖子，偶爾會勸章新月吃菜，還偶爾和章新月碰杯喝酒，把章新月敬得很不好意思，臉都紅紅的。這個人是誰？難道是臺灣來的臺幹，王佐猜測。

下午上班的時候，老孫聊起了那個臺灣大胖子。王佐才知道那個大胖子姓林，大家叫他林胖子，是老江姐姐的兒子。他沒老婆也不做工，每每在臺灣混了一些時日，便跑到大陸來玩，到處喝酒唱歌，會朋見友，或半個月，或二十多天，又回臺灣去了。王佐明白，這個林胖子，實際上就是臺灣人口中所說的臺流，也相當於大陸的爛仔吧。

日期：2015-10-04 17:34:53

第二十三章 臺灣來的經理和臺流(5)

老孫正聊得唾沫橫飛，沒成想黃屌毛又進來了，在老孫的肩上打了一下，說：“死老孫，又在吹什麼？娶太太沒有？”老孫做了一個鬼臉說：“是黃經理呀！嚇死我了！”黃屌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老孫辦公桌邊上，面對著大家說：“好久沒來東莞了，我來看看大家，現在可以聊天了，隨便聊，隨便說，我很隨和的。”出納說：“黃經理真是辛苦了，既管臺灣那邊，又管東莞這邊，你一來，全廠所有都緊張了！”黃屌毛說：“不管不行呀！許老闆重任以託，豈敢懈怠！”老孫說：“黃經理是欽差大臣，一來大陸我大氣都不敢出！”黃屌毛哈哈笑了起來，說：“死老孫，還是這麼油嘴滑舌，趕快娶個太太回來！”老孫說：“不急，不急，工作第一，私事第二，金得紅火壯大了，再娶不遲！”出納說：“老孫，娶太太妨礙工作了嗎？”全辦公室的的同事都笑了，黃屌毛也笑了，說：“老孫，今年我給你的任務是，一定要娶太太，聽見沒有！”老孫說：“放心，黃經理，女人一大把，先玩兩年再說唄！”

笑聲未止，大家又忍不住笑了，黃屌毛說：“你這個死老孫，老不正經！”出納說：“老孫就那德性，成天跟車間的女工拉拉扯扯，玩多了會遭報應的！”黃屌毛說：“老孫，以後再也不能去車間勾引女工了，抓到了罰款一百！”老孫說：“你聽她瞎說，我廠外的女朋友多著呢，誰在乎車間的，我這不是鬧著玩嗎？”黃屌毛說：“鬧著玩也不行，徐經理太縱容你們了。我來了，不但要管你們，還得管徐經理。徐經理本來就是我的手下，在臺灣是，在這邊也是，這邊的事他都要上報給我，我間接也是你們的上司，你們可不要讓我難堪了！工作上要好好做，私下開開玩笑無所謂的。各位不管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我提，合理的，我一定解決，不合理的，也一定給予答覆。”

王佐和韓墨正在做事，此時聽了黃屌毛的話，都不約而同抬起頭看了一眼黃屌毛。因為他們一直都非常尊敬徐經理，更不曾想到徐經理是黃屌毛的手下，憑長相論氣質那也不像嘛！更何況，徐經理常年駐在東莞，而黃屌毛只是偶爾來東莞出差，就算徐經理是你黃屌毛的手下，那也沒必要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嘛。特別是王佐，感覺大大的不爽。

黃屌毛髮覺王佐和韓墨在看他，對王佐說：“你們工程部可是我管的，我在東莞的時候，你可以隨時與我溝通，不要顧慮……對了，這款燈要抓緊點！”王佐點點頭說：“放心，下午我就在電腦上一張張的畫出標準圖紙來，如果急的話，可以把先畫出來的零件圖紙拿去打樣。”黃經理說：“那不行，圖紙一定要看整體，如果開錯模了，損失就大了。我們既要效率，又得節省成本，全部畫好了，你再給我檢查檢查。”王佐說好的，黃屌毛又對韓墨說：“你們財務部可真不是我管的，不過有什麼困難，你們也可以向我提出來，我會向公司報告的，畢竟，我是金得廠的經理嘛，份內之事，能辦得到的，一定幫你們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