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9 09:34:13

第十一章 老江中江小江(2)

王佐拿著鑰匙來到大辦公室最後排左手邊的小江身邊，小江跟他講了一大通。小江是老江的小兒子，比他還小三歲，肥胖高大，靠在大班椅上，沒說兩句，就有一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站在這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小江身邊，儘管他很不舒服，但也沒辦法。人家是老闆的兒子，又是工廠副經理，你就得對他唯唯喏喏，尊敬有加。因此，聽著小江的指派，儘管很不情願，王佐也只能違心地點頭稱是，說著我明白，我知道。接著，小江把他帶到樣品組，介紹了一下就走了，他這才算是正式走馬上任了。

樣品組幾個手下一個個向他問好，他對他們說，你們先做吧，等下我再來檢查，就一個人來到樣品室，他要靜靜想一下他的職責。

他坐在樣品室裡，手拿小江給他的厚厚的一疊訂單，才明白他在金得廠並不是一個畫圖員那麼簡單。他知道，除了三個臺灣人正常交待的畫圖以外，他還要帶著幾個手下，把每一批訂單先組裝出樣品來，以備客戶看版。出貨的時候，他要協助小江應付客戶的驗貨。另外，他還要帶著樣品組幾個人，根據已有的零件，設計新產品，沒有的零件畫出來交給採購員下單打版。新產品組裝出來後，掛在樣品室，以備客戶參觀，客戶看中了就可以下單。

理清了思路之後，王佐明白他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設計新產品，而是在完成了三個臺灣人交待的畫圖任務之外，全身心放在訂單的樣品上來。於是，他來到樣品組，對幾個樣版工人說：“我初來乍到，對燈飾的組裝和質量方面，還不如你們，需要向你們學習。從今天開始，我就跟著你們組裝，大家一起把任務完成，晚上下班了我請你們吃炒粉。”

樣品組工人沒想到主管這麼和氣，大家都很開心，一起按著訂單嘻嘻哈哈的組裝產品，不時有人拿著樣品的組裝單去倉庫領零件，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下班了，王佐隨著辦公室的小姐們來到食堂吃飯。從簡易棚子到廚房到處都是工人，鬧哄哄的，有的在洗碗，有的圍著一桶飯打飯，有的在排隊打菜，有的已坐在長凳子上吃飯看電視了。王佐已經知道，金得廠內有兩家工廠，除了金得廠之外，在金得廠生產車間那棟樓的三樓，是一家叫成得廠的燈頭廠，由老江的大兒子中江負責。兩家廠員工加起來，足有五百餘人，現在下班一起擠在食堂，實在是熱鬧極了。這兩家工廠的所有員工全包食宿，員工餐是大鍋菜，一葷一素，飯自己打，菜排隊由廚房師父打。而管理和技術人員則在廚房內有一間餐廳，擺了兩張大圓桌，每桌四個菜，兩個菜就是員工菜，打兩大碟上來，另外兩個菜則是小炒，算是幹部和普工的區別了。由於大鍋菜打到最後經常不夠，所以工人們下班的時候都是小跑到食堂，與其說是吃飯，不與說是搶飯。

日期：2015-05-30 16:24:07

第十一章 老江中江小江(3)

王佐小心翼翼地在擁擠喧鬧的過道上避讓著搶飯打菜的工人們，走到廚房，在貨架上拿起自己的碗，來到水池邊，等辦公室的小姐們洗好了碗，最後他才洗碗打飯，端飯走到餐廳，坐在韓墨邊上的空位置上。

大家已經開吃了，矮小精瘦的美工老孫擠眉弄眼地說：“吃飯要快點嘛，像你這樣慢騰騰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也沒你份了……不過，這個位置永遠是你的！”

這張桌子上只有王佐和老孫兩個男性，姑娘們全笑了，那個胖採購說：“老孫，你吃不吃，不吃下桌去！真是的，就知道欺負新來的！”

其實，兩張圓桌的幹部餐並沒有固定們位置，因為人員變動不大，大家習慣了常坐的位置，也等於是固定了。王佐吃第一餐飯的時候也是最後一個上桌，他正準備坐在白麗麗和胖採購中間的空位置上，哪知白麗麗見他來了，挪屁股轉坐在了空位置上，他也就順水推舟地坐在了韓墨和白麗麗之間的新空位置上，從此固定下來。王佐當時猜想，原來那個空位置大概是張勇軍坐的，現在換成了他，白麗麗大概覺得把他夾在她和胖採購之間不大好，所以就換過來了。再說，胖採購和白麗麗是老鄉，吃飯聊天方便多了。而且白麗麗和大學生韓墨實在說不到一起，尿不到一壺，坐在一起太不自然了。

王佐和大家還不是很熟，他只是靜靜地吃飯，聽著他們聊天，忽然老孫說：“來這麼晚，還有魚尾巴呢，吃如（魚），吃如（魚），不要客氣！”

全桌的人都笑了，坐在王佐對面的一個成得廠的文員白了一眼老孫，白麗麗看著老孫說：“老孫，積點德好不好——你一個大男人擠在我們女人一桌幹嘛，那一桌還有位置啊！”全桌的女人們隨聲附和，老孫說：“好男不跟女鬥，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王佐，你看這些八婆，我們吃飯，吃飯，光吃不說還不行嗎？”後來王佐才知道，那個成得廠的文員是湖南人，普通話“魚”字咬不準，往往說成“如”字，成了老孫逗她的笑料。

吃完中飯，王佐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樣，宿舍冷冷清清，除了已睡下的倉庫主管，就只有他了。他有午睡的習慣，睡前還有看書的習慣，沒人就不吵，這樣正好。

靠在床上，看了幾頁宋詞，他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