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閻志軍打算先找一間小飯館，隨便吃點東西。可是進了飯館，服務員把飯菜都端上桌了時，他卻一點兒食慾也沒有。買了單後，閻志軍開著車胡亂地在大街上溜圈兒。最後，竟停在了民族事務局的大門口。閻志軍開的是商務局的豐田凱美瑞，為了不讓韓雪看出端倪，閻志軍下午時特意向魚在淵借的車。坐在車裡，閻志軍兩眼直直地盯著民族事務局的兩扇大鐵門。已過下班時間，兩扇鐵門緊閉，門上的紅漆斑駁脫落，露出大塊大塊的鐵鏽。而當年閻志軍與韓雪在這裡工作時，民族事務局的大樓才剛剛落成，紅色的鐵門曾經是那麼地光亮耀眼，一如閻志軍與韓雪在這裡一起度過的那段有著美好的愛情滋潤的青春歲月。閻志軍記得那時的韓雪眨巴著兩隻大眼睛，彷彿什麼也不懂，總是饒有興味地坐在辦公室的木椅子上，入神地聽他講他在青藏高原當兵時的那些故事。

天終於完全黑下來了。閻志軍也從回憶回到現實，重新發動車子，打亮車燈，向著家的方向飛馳而去。

泊好車，閻志軍抬眼看三樓，見家裡沒有亮燈，也不知道韓雪在沒在家。閻志軍掏出電話打家裡的座機，通了，卻好長時間都沒有人接。閻志軍又打韓雪的手機，也是好久才有人接聽，是韓雪。閻志軍問韓雪在哪裡？怎麼電話響了這麼久才接。韓雪似乎沒聽清楚，一個勁兒要求閻志軍再大點聲。閻志軍不斷重複著問韓雪這句話，並一次比一次加大音量。可是韓雪還是表示聽不清楚。韓雪說，閻志軍，我這裡太鬧了。你說了什麼我始終聽不清楚，你別掛，我走出來，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韓雪說話的聲音也很大。閻志軍也從電話中聽出了韓雪那邊的吵鬧，主要是音樂聲，許多人的說話聲間或夾在其中。一會兒後，吵鬧聲漸漸遠了，終於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韓雪的聲音也變得正常了，而且很清晰，不再像剛才那樣對自己大喊大叫，有種歇斯底里的感覺。韓雪說，現在好了，我這裡不吵了。閻志軍你剛才說什麼？閻志軍說，我剛才問你在哪裡。韓雪說，在郝建國家裡。韓雪說，下午剛掛了你的電話，我還沒走進廚房，又接到了馬繼東的電話，馬繼東說郝建國的父親死了，胃癌晚期。我就和馬繼東一起去了郝建國家。郝建國是紀委副書記，馬繼東是辦公室主任。閻志軍說我剛才打了家裡的座機，沒有人接，我才打手機，主要是向你報個平安。閻志軍問韓雪什麼時候回家?韓雪說，單位同事們都還沒走呢，我也得再坐會兒，與大家一起走。韓雪問閻志軍到市裡多久了，吃晚飯了沒，市人大辦安排好了住處沒？閻志軍一一作答。這樣聊了一會兒後，韓雪說，那就這樣兒吧，我得回郝建國家了，估計同事們都想與郝建國作別回家了，我得與大家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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