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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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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7-05-09 00:01:17

(71)

午後,父親打電話通知今晚他們不回家,晚餐自己搞定,也可以去外婆家吃。是後,晚餐是們倆自己搞定。

臥室裡,我和誠分別在寫日記。現實生活中,為數不少的學生喜歡用電子寫日記。但我發現我們仨都鍾情紙質書寫。雖然我寫得字像睏覺似的,還是習慣在紙上書寫的感覺,那種在紙上寫寫畫畫,這種感覺是觸控板,電子筆記完全無法比擬的,就是傳說中的手感吧。

放下手中之筆,一時興起,我們玩起兩人之間的遊戲。

我和誠面對面坐在床上中間,四目對望,十指相交。

誠說:“你的面板白。”

我說:“我的面板白。”

誠說:“我有一個姐姐。”

我說:“你有一個姐姐。”

誠說:“你喜歡黑色。”

我說:“我喜歡黑色。”

誠說:“我現在在你家。”

我說:“你現在在我家。”

誠說:“你喜歡踢足球,我喜歡打籃球。”

我說:“我喜歡踢足球,你喜歡打籃球。”

誠說:“我覺得你以後要把字練好。”

我說:“你覺得我以後要把字練好。”

誠說:“你媽媽讓我輔導你英語。”

我說:“我媽媽讓你輔導我英語。”

誠說:“我想知道你身體為什麼會過敏?”

我說:“你想知道我身體為什麼會過敏?”

誠說:“你喜歡聽英文歌。”

我說:“我喜歡聽英文歌。”

誠說:“我今天讀了顧誠的詩歌。”

我說:“你今天讀了顧誠的詩歌。”

誠說:“你是外婆帶大的。”

我說:“我是外婆帶大的。”

誠說:“我是英語課代表。”

我說:“你是英語課代表。”

誠說:“你的舞跳得真好。”

我說:“我的舞跳得真好。”

誠說:“我詞窮了。”

我說:“你詞窮了。”

誠說:“在認識你之後,發現自己原來喜歡那些閃光的東西,比如,冬日的雪花,天上的星星,還有你的眼睛。

我真正的詞窮……

此時沒有言語,兩人隔得極近,鼻息交錯,嘴唇的碰觸始料未及而又順理成章。一個小心翼翼地放肆霸道地步步深入,一個忐忑驚慌中迷亂沉淪中節節退讓,成就了彼此之間又一個吻。有時候,簡單的幾個字,足以點燃一切。

當我們的手沿著彼此的身體慢慢下滑的時候,各自心裡就升起一種難以言狀的感憐。那個身體之間的撫摸,好像一直在幽暗中蜷曲著,到處都是飄動的觸覺。就在這樣的悸動中和我們的身體緊緊磨擦。那麼的震撼!面板上不計其數很小很小的凸起,柔動著我們的火焰。我觸控誠的面板,傾聽他內心深處的願望。他表達著自己,告訴我他簡單的身體後面無法掩藏的秘密,彷彿獨自起伏衝擊海岸的春天的潮水,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這時誠突然停住遊走的手,然後盡情吻我,那麼狂熱、那麼瘋狂地吻,彷彿把我心上的一切都抹拭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那個使我不斷往下沉的黑暗的深淵和壓我嘴唇上的那兩片嘴唇。他在發抖,好像站在狂風中似的,而他的嘴唇在到處移動,從我的嘴上移到那披肩從我身上掉落下來的地方。他的嘴裡嘀嘀咕咕,但我沒有聽見,因為他的嘴唇正喚起我以前從沒有過的感情。我陷入了一片迷惘,他也是一迷惘,而在這以前什麼也沒有,只有迷惘和他那緊貼著我的嘴唇。我想說話,可是他的嘴又壓下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幹樹萬樹梨花開。我感到一陣從沒有過的狂熱的刺激;這是喜悅和恐懼、瘋狂和興奮,是對一雙過於強大的胳膊、兩片過於粗暴的嘴唇以及來得過於迅速的向命運的屈服,猶如長江春水綠堪染,蓮葉出水大如錢 。

誠勇猛的攻擊戰燃了我的激情,我好像回到了童年,坐過山車劇烈地顛簸著,眼前一陣陣掠過的景色,像無數條羽毛輕輕撫摸自己的身體,過山車顛簸著傾斜著,時而竄起衝到高處上,時而重重地摔進峰谷底,強烈的昏眩中夾雜著將要解脫束縛的快感,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我們的慾望像滿山的小樹,無窮無盡伸著,渴望著,那麼強。一枝一葉都含著果實的甜,含著到達以後那無窮無盡的生長。春天的藍天,那麼甜美,春天最新鮮的樹葉都喚起那願望;春燕在天上的鳴叫,啾啾啁啁都呼籲起那願望;綠草在生長,在生命中間喚醒起那願望;天空中的雲,銀色的在藍色的海洋上一陣陣飄過去叫喚起那願望。我們就這樣開始,像大地和春天,總有春色滿園。

此時此刻我們眼前變成了一江漫湧的春水,雨餘芳草碧蕭蕭。暗春潮。蕩雙橈。誠和我則成了二隻充滿靈性的精巧小舟,正從浩浩淼淼的極目之處,龍蛇般犁波耕浪地輕輕駛來,隨心所欲地駕駛著自己心愛的扁舟,在水天一色澄明如鏡的江面上左盤右繞逶迤地耕犁,誠那葉勃然如龍的扁舟,在我的手中一忽兒衝進幽深悸顫的江波谷底,一忽兒衝上極光四射的浪尖波峰。我那承露金莖,在誠的手中獨絃琴一翕一張,無孔蕭統上統下。宇宙間失去了一切理性的思維,只剩下小舟與巨浪、暴風與江濤、天體與大地、陽極與陽極劇烈摩擦、碰撞、震顫所發出的快意恣情的驚天動地的大合唱。這場動地驚天的暴雨狂風不知颳了多久,突然間霹靂一響,極光一閃,宇宙承受不住劇烈的震顫爆炸了。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誠那勃然如龍的扁舟,也隨著鋪天碎落的濤屑和浪雨,爆裂成無數個金光閃閃的小碎片。寸心獨曉泉流下,萬樂誰知火熱中。恰是一江溫馴靜謐的處子之水猛然碎裂為無數晶瑩透明輕盈如絮的小水滴。我也加快在他手中一勒一勒復一勒,渾身騷癢骨頭迷。突然我欲翳雲皆散去,九天漫步採星辰,為云為雨,遊雲滯雨,露溼花房,春潮不管天涯恨,更卷西興暮雨來。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剛才還喧囂的場景恢復了平靜,過山車緩緩的慢行起來,靜靜地隨著軌道逐行,車體在輕輕搖晃,眼前的景色又清晰起來。我們感到一種前所末有的此樂何極,就像與風浪搏擊,九死一生歸來的海員,像長途跋涉、筋疲力盡的沙漠旅行者看見了天邊的綠洲。何必丹成入九天?即此魂消歸極樂。綠樹帶風翻翠浪,紅花冒雨透芳心。兩人云霧般飄飄搖搖飛向那個不可識知不可言說的仙境神界。

離情暗逐春潮去,南浦恨、風葦煙葭。終於,眼前再次看到了綠草青青,耳畔重新聽到了碧水搖搖。 我在這裡。他也在這裡。一切這樣美好。水色山音同旖旎,天光雲影共徘徊。飛螢流火,夜色如水。劃過深藍天幕的星子,轉瞬湮滅在黑暗之中。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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