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時,話語之間幾分酸澀:“我爹生了這麼重的病,我也一直沒給他盡孝,如今我也沒有什麼能做的,姨娘照料我爹,已經是十分辛苦,不若將那熬藥的事情推給我,也讓姨娘輕鬆一些。”
“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柳姨娘連忙道:“要是老爺知道了,老爺肯定會怪罪我。”
“不讓我爹知道就行了。”
“老爺還與我說,要帶小姐多去鋪子裡看看……”
“不耽誤煎藥。”
“小姐,你……唉……”柳姨娘嘆氣:“這事讓我們這些下人來做就是,何必讓你親自動手。”
甄好搖頭,更是落寞:“姨娘,我能幫我爹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見她說得情真意切,柳姨娘這才勉強答應了下來,親自去房中替她拿了藥,送到了她院子,又叮囑她要小心保管,一日三回,這才回去。
甄好笑著應下,等柳姨娘一走,眸光便立刻冷了下來。
“枝兒,把門關上。”甄好急匆匆抱著藥進了屋子,她將桌上放著的醫書和藥方拂到一邊,手一鬆,藥包便落到了桌上。甄好一邊解開藥包,一邊吩咐道:“守在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
枝兒連忙去把門關了。
藥包一開,裡面中藥的味道便溢散了出來,甄好將零散的藥物撥到一邊,獨獨將裡頭單獨包好的沉香拿了出來。
她開啟小包裝,拿起沉香聞了聞,果然也聞到了和原來一樣的異味。
甄好見過甄父的藥方,她從前看醫書,看得最多的也是養身的方子,甄父的藥方就是這種。甄父的病症很奇怪,是身體臟器逐漸衰弱,開始變得嗜睡、虛弱、無力,到後來衰竭而亡。因而大夫開給甄父的方子也是多養身方面,可藥吃了一副又一幅,卻也不見得好。
甄好心中一沉。
她轉頭看向外面,外面天色還大亮。
甄好將桌上狼藉收好,又道:“枝兒。”
枝兒連忙走了過來:“什麼?小姐?”
“你去藥鋪,買些沉香回來,要上好的。”甄好對她道:“別讓任何人知道,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就說給我去買首飾了。對,再順便去買副首飾回來,不拘什麼。還有這個……”甄好把藥方抄了一份,小心折好交給她:“你去找個醫館,問問大夫,這藥方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姐?!”聽她吩咐一件又一件事情,枝兒十分驚訝:“小姐,這藥方不是柳姨娘……”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甄好厲聲打斷:“快去!”
“哎!”
“別讓人發現了。”
“小姐您放心,枝兒肯定給您……給您買最好看的首飾!”枝兒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跑走了,甄好才長舒一口氣,坐回了凳子上。
她將那幾個藥包放到一邊,又拿起旁邊的醫書翻了起來。醫書是她為了甄父的病症找來的,本來想找找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如今卻是開始找甄父到底得了什麼病。
她還沒看多久,屋門口又有人探頭探腦。
甄好抬頭一看,果然是裴淳。
裴淳眼睛一亮,臉上立刻露出笑來,不等甄好招手,便自己小碎步蹬蹬跑了進來。
“嫂……甄小姐。”裴淳喊了一聲:“我方才看見枝兒姐姐跑出去啦?她去給你買首飾了?”
“嗯。”
裴淳眼珠子一轉,立刻來了主意:“我哥哥說,想陪你一起買首飾。”
“……”甄好斜了他一眼。
裴淳吹牛起來半點也不心虛,他挺著腰板,十分堅定地道:“我哥眼光可好了,肯定能給你挑中最好看的!”
甄好合上醫書:“你兄長眼光很好?”
“是啊。”裴淳應得爽快:“他可厲害了!”
“你兄長一個大男人,竟然也對女子飾物有了解?”甄好故作遲疑道:“莫不是……”
裴淳心中大驚,又飛快改口:“他不瞭解,不瞭解。”
甄好挑了挑眉。
這話前後相差太大,讓裴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張口又是一個理由:“是我哥,他特別想要和你一塊兒出門去。”
“特別想和我一塊兒出門?”甄好雙手環胸:“既然如此,他為何不親自來和我說?”
裴淳眼睛一亮:“嫂嫂這番話的意思……是答應了?”
甄好揚眉:“嫂嫂?”
裴淳卻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嫂嫂你等等,我這就讓我哥親自來和你說!”
甄好目送著他跑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外頭便傳來了他的哭嚎聲,像是被人揍了一頓,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蔫噠噠地跑了回來,垂著頭,比之方才,情緒低落了不少,看著甄好的眼神可憐兮兮的,他吞吞吐吐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
甄好招手將他叫了過來。
裴淳乖乖在她旁邊坐下,她將點心盤推了過去,裴淳看了她一眼,才敢伸手去拿點心。
“在這兒住的有沒有不適應?”甄好問他。
“沒有,沒有,這兒的姐姐都可好啦。”裴淳連忙說:“就是我哥有點彆扭。”
“你哥?”
裴淳撓了撓頭:“我哥不喜歡別人伺候,尤其是姐姐們,上回有個姐姐把他的衣裳拿去洗了,拿回來時香噴噴的,可我哥不喜歡,又自己去洗了一遍。”
甄好不禁回想上輩子,裴慎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可她哪裡會知道這種細節小事?倒是裴慎的確不喜歡丫鬟伺候,身邊的也都是小廝。
她院子裡只有丫鬟,裴慎兄弟搬進隔壁的屋子,她也分了人過去伺候,倒不知道裴慎不喜歡。
甄好忍不住問:“你哥是不喜歡丫鬟?還是不喜歡人伺候?”
“都不喜歡。”裴淳如實道:“我哥最討厭和別人接觸,也就只願意碰我和奶奶,現在只有我了。”
“不願意碰別人?”
裴淳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就是一個普通的握手。
“就像是這樣。”裴淳說:“我哥也不知道怎麼的,以前就不喜歡別人碰他,之前他在書院裡的時候,同窗的學生不小心撞到了他,結果他就和人打了一架。”
“……”
甄好無言,她可不知道裴慎竟然是這樣的烈性子。
可她倒是隱約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上輩子,裴慎剛進甄家時,也是小心避著她,也不讓人伺候,凡事都親力親為。甄好也不記得他到底有沒有洗過衣裳,只記得一回,她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