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年齡大了,沈世啟並沒有與我計較,現在的他,不像是我弟弟,更像是我哥。
“姐,你今天是怎麼了?你不是說和趙小雅她們去玩兒了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沈世啟變得愈發囉嗦。
我張了張嘴,本來想說,可最終卻還是說不出口。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以前我會告訴馮振陽,現在呢?我又能告訴誰?唯有自己憋著。
“姐,你這樣……是不是因為振陽哥?你是不是碰到振陽哥了?”沈世啟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道:“事情總會過去的,當初和趙一承離婚,你不也走出來了麼?”
這個小子,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為了愛情要死要活,整天傷春悲秋的悲情女主麼?於是我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隨口問他道:“沈世啟,我記得……咱們是不是還有個姑姑啊?你知道麼?”
“姐你幹嘛突然問這個?”剛才還安慰我的沈世啟忽然變了臉色。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沈世啟談到這件事很不對勁兒。我不想被他察覺出什麼,便敷衍道:“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是嗎?”沈世啟顯然是不相信的,但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眉間似有若無的憂慮,拍拍我的肩膀道:“姐,別多想,早點兒睡吧!咱們也就過年回家一回,可別讓爸媽擔心。”
“我知道!你也趕快去睡吧!對了,你不是跟趙一承一塊兒睡麼?你倒是幫幫我好好查查他,看他到底為什麼死皮賴臉的賴咱家!”我邊說邊咬牙:“是不是咱家藏了金元寶,他想盜竊咱家的金元寶!!”
最後的話,顯然是為了讓沈世啟放心,我故意扯出來的荒唐玩笑。沈世啟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半刻,不禁失笑:“咱家哪兒來的金元寶,咱家就咱倆活寶!”
“姐,我看趙一承真不像是裝出來的!既然和振陽哥沒有可能,不妨考慮考慮。反正爸媽一向喜歡趙一承,你都已經三十多歲了,總不能一直耗著吧。”沈世啟頓了頓,又語重心長的同我說了這樣一番話,說的彷彿我除了趙一承就找不到男人似的。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說我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我三十多歲我怎麼了?我發誓,我當時內心是受到一千點的傷害的。我順手抓起椅子上的墊子,紮紮實實的砸沈世啟臉上,接著我立馬反擊他:“我三十多歲怎麼了?三十多歲就得趕快結婚了?你也不比我年輕多少,你就比我小三歲,你都二十八了行麼?你都還沒結婚呢!”
“我是男的!我能一樣麼?你沒聽過麼?男人三十而立,女人三十就是老女人了!”本來打算離開的沈世啟,一聽我說他已經二十八歲還不結婚,當時就回過頭一本正經,字正腔圓:“我三十歲我那是黃金單身漢,你呢?你是剩女!再說,你一個女的,你說你總的找個依靠的人吧!是不是?”
“行了行了!你趕緊的,去睡你的吧!”我實在無言了,真不該跟他多說了,這大道理是一番一番的,真拿自己當哥了!
和沈世啟吵吵鬧鬧的吵了十幾分鍾,我心裡那塊沉重的石頭彷彿輕了許多。沈佳瑛,你別胡思亂想了,那個厲南他怎麼會是你爸爸,你爸爸是沈天,你怎麼能因為一個陌生人一句話就懷疑自己和父母的血緣關係,實屬不孝!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天晚上那個中年男人就是個騙子,興許他只是長得像厲南而已。厲南退隱娛樂圈這麼多年,誰知道他如今長成什麼樣子,興許那個人只是長得有點兒像他,又恰好知道沈月是厲南的妻子,而最近時常活躍在大熒幕的我又與沈月長得相似,因此那個男人就起了歪心思。
儘管我極力否認,打從心裡否認,我卻還是做了不孝順的事兒。回到帝都的那天,我拿著厲南給的頭髮,還有我自己的頭髮去做了親子鑑定。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我每天都是心驚膽戰的,我尤其是在拿到結果的那天。拿著那個牛皮紙的檔案袋,我的手不禁顫抖。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很怕這個牛皮紙袋裡裝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我猶豫了十多分鐘,才十分忐忑不安的拆開檔案袋。顫顫巍巍的抽出那一張薄薄的紙,百分之……我心中不由的一震,儘管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我真正揭開答案的時候,依舊是難以接受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到那麼無助,得到這樣的答案,我本應該打電話問問我爸媽,但我終究是問不出來。這些年來,他們用心良苦的瞞著我,不就是不希望我受到傷害麼?也許……他們是想一直瞞下去的。我又何必要拆穿呢?
躊躇許久以後,我撥通了厲南的手機號碼,我始終沒有辦法稱呼這個於我而言幾乎可以說是素未謀面的中年男人為父親。
看到歸屬地的那一刻,我又稍微震驚了一下,這個號碼是北京。說明厲南這些年以來都在帝都,至少近兩年內是這樣的?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近況的?
嘟嘟嘟……幾聲之後,手機裡傳來中年男人略微滄桑的聲音:“喂……”
“見個面吧,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拐彎抹角,沒有任何一句客套話,直入主題。對於這樣沒有感情的生父,我說不出任何噓寒問暖的客套話。
厲南興許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答應得很是乾脆:“好,地點你定。”
作為一顆曾在影壇閃亮過的星星,即使猶如流星,榮耀時光凝聚一瞬,恰似曇花一現。但厲南依舊比我更清楚這個圈子裡的遊戲規則,若是讓人瞧見我和他見面,不知又得生出什麼事端來。
年後的天氣稍微轉暖,卻仍舊是寒冷的,因此裹得嚴嚴實實的我走在人群中並不引人注意。許是天兒冷的緣故,小茶館的生意比起去年夏天稍顯蕭條。厲南的打扮比初次見面時要乾淨了許多,衣服也不那麼破爛。
這其中的緣故我沒有問,也並不想問。我褪去裹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順手理了理從爆炸卷變成麵條直的黑色長髮,先開啟話匣子:“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對這個生父沒有感情不說,對他的印象也是極其不好的。壞的感覺是源於許多年前轟動娛樂圈的厲南出軌事件,據說當時功成名就的厲南在妻子沈月懷孕期間與一位富家千金發生了婚外情,並且為了攀附豪門,夥同這位富家千金對妻子暗下殺手,導致有孕在身的妻子一屍兩命。
傳聞終究還是傳聞,雖然有幾分可信度,卻也未必全是真的。若真是一屍兩命,我又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