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雷豹是想讓自己替這賭棍還錢,這算什麼飛來橫禍。
見江橫遲疑磨蹭,雷豹猛然抬手,巨大砍刀帶起腥風順著江橫臉側劈下去,江橫瞪大眼睛,嚇得幾乎僵硬,只聽一聲巨響,砍刀從臉側掠過砍到身後的牆壁上,一縷髮絲緩緩從江橫臉頰邊飄落。
雷豹輕輕拉起江橫的手,威脅道:“掌櫃的這雙手還得打算盤呢……剁下來太可惜。”
“不要……”江橫攥緊了拳頭,想從雷豹手裡把手抽回來,苦苦哀求,“雷大哥我去給您取銀票……”
雷豹不信他,猛地把江橫細白的手按在地上,從牆上扽下砍刀,猛然抬手下劈。
只聽一聲破空急響,一股寒氣瞬間籠罩全身,江橫嚇呆了,眼前一片空白,周身驟然靜謐,半晌,眼前橫著一杆鷹翼長槍,槍尖沒進牆壁中一尺,銀色流蘇掃過江橫的臉頰,血腥瀰漫。
雷豹手中的砍刀倏然落地,隨著一聲脆響,雷豹頭顱錯位,緩緩從脖頸上滑落,重重滾在了地上。
隋小侯爺臉色威嚴凝重踏進堂中,俯身把已然嚇得魂飛魄散的江橫單手抱起來,小臂託著身子讓他蜷縮著靠在肩窩,從牆上拽下蒼鷹逐月槍,重重往地上一立。
大地轟隆震響,當鋪貨架上的東西叮噹碰撞,殺戮氣息驟然逼退在場數十大漢。
戰神的氣場壓迫力極為強大,是這種徒有蠻力的地痞混混無法想象的,頓時離得近的幾個大漢腿腳發軟,跪地求饒,站得靠外的拔腿就跑。
那賭棍連連哭嚎求饒:“侯爺,侯爺開恩,小人再也不敢了!”
侯爺的護衛在外邊竊竊私語。
夜風:“敢在侯爺眼皮子底下欺侮商戶,他有幾個腦袋。”
夜影:“就是,侯夫人的小手都敢碰,砍他個腦袋已算恩典了。”
夜風:“誰是侯夫人?”
夜影:“小江掌櫃呀。”
夜風:“……”
夜影:“……我想多了?”
第三十二章 懵懂
江橫已被嚇得六神無主,有人肯抱他便趕緊抱緊了人家的脖頸,顫顫道:“多謝,多謝……我自己可以走路。”
小書生奶白的臉頰貼在脖頸上,柔軟光滑,隋小侯爺本想放他下來,卻見江橫雙腿還打著哆嗦,便沉著臉,抱他上了自己的馬車。
說來也巧,剛剛老掌櫃跑出去叫人,剛好瞧見侯爺的馬車經過當鋪前,來不及多想跪下便求,人人皆知靖川侯隋嵐正氣凜然,遇見此事絕不會袖手旁觀。
江橫精神稍稍恢復,與侯爺同處一室,還緊挨著坐,不得不繃緊身子打起精神,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冒犯了侯爺。
侯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並不在乎旁邊坐的小老鼠在想什麼。
江橫搓了搓冰涼的手,試探道:“多謝侯爺救命之恩,不知如何酬謝……若是不嫌棄……明日請您到敝院用個便飯可好……今晚來不及準備了,我的手藝還不錯……”
哎呀。說啥呢這是。
江橫捂住燙紅的臉,在侯爺面前舌頭都捋不清,臉是越丟越多。
可剛剛鷹翼長槍凌空而來的一瞬間,隋小侯爺的英姿像鐫刻在腦海中,單手握槍俯身把自己從地上抱起來的一瞬間,令人呼吸一窒的刺激觸感流竄四肢百骸。
他一瞬間想起兩年前在迎春樓雅間,不慎撞破他哥和樂連親暱。
侯爺閉目養神不說話,就更顯得氣氛尷尬,江橫滿地找縫兒想鑽進去。
這時,嚴肅冷淡的一聲“好”在馬車裡顯得中氣十足。
江橫一愣:“侯爺答應了?”
隋小侯爺闔眼休息,沒再搭理這只不斷弄出動靜的小老鼠。
馬車繞路在江家大院門前停下,把江橫撂下便走了。
江橫趁機抓住一個隨行護衛,往他手裡塞了兩塊銀子,悄聲問:“大人大人您二位拿去喝酒……侯爺他老人家……是不是發怒了?”
夜風把銀子揣兜裡,摸了摸下巴:“據我觀察侯爺還算高興。”
夜影不動聲色把那兩塊銀子摸出來揣自己兜裡,皺眉糾正:“我們侯爺上月剛過二十五生辰,你別亂叫。”
夜風又把銀子摸回來揣兜裡:“不如我們在侯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夜影把銀子又摸回來噴了口唾沫揣兜裡:“侯爺愛吃鱅魚,這可是好情報。”
夜風:“哦。”
江橫一愣。
我也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美言幾句……
江橫差遣小廝從地窖裡拿出兩罈陳年好酒,請二位大人笑納,只當多認識二位朋友。
小廝送酒過來時提了一嘴,大少爺寄信回來了,還捎了東西。
江橫日夜盼著大哥來信報平安,趕緊跑去看了看,院裡放了倆箱子,拆開瞧了一眼,裡面是冰塊鎮著的黑梨,夾著江縱的字條,讓江橫給院裡人們趁早分分吃了。
丫頭小廝們個個都高興,大少爺最是體貼,出趟遠門還記得給下人們帶東西,著實是別人家主子不屑於做的。
江橫欣喜地拿著書信回房裡看。
信上潦草地問了安,簡單說了說潮海見聞,讓江橫不用掛念。
手書裡塞了個紙包,拿小麻繩纏著,拆開一看,裡面放著好幾顆紅彤彤的大棗。
裡面留了張字條:
“小橫,這居然是送子果,吃了能生孩子,回頭哥給你生個頂漂亮的小侄子,你書讀得多,先起個幾個名給我聽聽。”
“送子果,這不是大棗嗎?”江橫撿起一個聞聞,舔了舔,咬了一口嚐了嚐。
“吃著也是大棗啊。”
倒是挺甜,邊回信邊吃,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提筆回信,提起侯爺出手相救一事,字裡行間仰慕不已,把隋小侯爺描繪得天花亂墜。
又翻了整日的書,認真給大哥的孩子起名字。
——
江縱這邊有條不紊,趁著等待交貨的空閒,把整個潮海的坊市匠鋪都轉了一遍,物價和貨種瞭然於心。
這邊的氣候著實寒冷,有時候也懶得動,坐在火炕上跟樂連黏糊,樂連靠在炕頭看賬本,江縱窩在他腿彎裡趴在炕桌上算賬。
“這回出來帶的銀子還算足夠,刨去九十萬兩的石珍珠,還有二十多,多置辦些東西帶回去。”江縱懶洋洋算了算,“上輩子林家就折在這次太子府鑄料上,咱們得多留個心眼。”
樂連從背後環著他腰身,輕吻耳垂:“放心。”
有人捎瑾州的信過來,江縱拆開看了看,笑著給樂連看:“你看,小橫給咱們孩子起的名兒,江瀾,表字都想好了,叫允月。”
樂連淡淡一笑:“為什麼不跟爹姓。”
江縱白他一眼:“我生的憑什麼跟你姓……不是,我也是他爹啊。”
其實兩人也不過說笑罷了,孩子的事兒,不過想想而已,即便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