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沒裂紋,那是好東西;色暗淡,不透,裂紋多,是垃圾;若是淡淡的紫色,稱紫羅蘭,紫綠相間叫春帶彩,那便是不可多得的好貨了。
江縱曾切出過三塊極品翡翠,其中有個刀口滿堂翠色,通透惹眼,那是帝王綠,萬里挑一。
銀壽樓的孫掌櫃按捺不住,把玩了幾塊之後,打算切一塊試試水,於是挑了個標價一百兩的,石頭大約有手炭爐大小。
林家玉鋪規矩如此,明碼標價,概不還價,從前林家是大宅子,派頭大,現在都虧空破落了,竟還不改從前那囂張的德行。
樂連目不轉睛地看著孫掌櫃手裡那塊石頭,摸了摸下巴沉思。
江縱瞥了一眼那石頭,噗地笑了。
“孫掌櫃,來這兒賭石頭你不如買塊切糕,穩賺不賠。”江縱拿摺扇敲著掌心,調侃胖墩墩的孫掌櫃。
孫掌櫃騎虎難下,被江縱一笑更是心裡沒底,嘴硬道:“賭個運氣,也不是什麼大錢。”
江縱眯起鳳眼,調笑地望向林老闆:“當然,畢竟林家的信譽還在,不會拿切不出貨的石頭來誆騙大家的。”
林老闆皺了皺眉,知道這位債主是故意砸自己場子,清了清嗓子澄清:“林某保證這批貨是正宗的蒲甘原石,沒動過任何手腳,富貴在天,全憑諸位眼力了。”
當場切石,林家玉鋪有一位神乎其技的解玉師傅,手起刀落,不掉一點渣。銳利的玉刀切過石頭,露出一點翠色。
“有綠!”孫掌櫃嘴角已掛上七分釋然的笑意,搓著手等待著這塊石頭給自己帶份大財。
周圍看熱鬧的也都紛紛屏息凝神,跟著別人著急,心裡催促著快點切快點切。
石頭一分為二,綠雖綠,也算通透,切口卻爬滿了裂紋。
孫掌櫃笑容漸漸消失。
裂紋最是玉中敗筆,不論成色多極品,裂紋多了便成了垃圾,打首飾一碰就碎,最多車幾顆珠子出來,遠不值一百兩,血虧。
江縱笑得直拍桌子:“帝王裂啊,這是被雷劈了吧!”
樂連倒了杯茶,看了他一眼。
他一貫如此,飛揚跋扈,行事囂張,那含著三分輕蔑的笑意在他那張漂亮的臉頰上那麼生動,像美人眼下的淚痣,檀珠上的金星兒,蠟梅心裡的明黃,少一點便是缺憾。
樂連用力按了按太陽穴,暗暗責怪自己的輕浮。
……
周圍看熱鬧的也發出一聲可惜的慨嘆,有的幸災樂禍開始議論紛紛,幾位躍躍欲試的客人也有點猶豫。
玉鋪的林老闆趕緊圓場,故作沉穩道;“諸位眼見為實,咱家料子絕不是沒綠,林家從不做坑蒙拐騙的生意,這料子都是正經貨,能不能出綠,有沒有裂,全在您運氣眼力呢。”
樂連淡淡道:“孫掌櫃眼力已不不錯了,一眼就挑中了出綠的料子,裂紋是天意,眼力再好也無能為力,總不會次次是裂紋。”
這話既給了孫掌櫃顏面,又能順著林老闆的話,煽動其餘人繼續賭,樂連沒什麼本錢打水漂,得謹慎行事,讓這些老闆們多試試水總沒壞處。
江縱瞥他一眼,頃刻就讀懂了樂連的意圖,更警惕了兩分,看來這小東西還企圖從自己嘴裡搶肉吃。得好好防著,別叫他鑽了空子。
一百兩銀子頃刻間打了水漂,孫掌櫃心裡不好受,臉上也無光,頓時掏出一張銀票,開始挑下一塊。
江縱跟樂連小聲道:“瞧見沒,這就是賭徒心理,輸了就想翻盤,到最後傾家蕩產,要不得。”
樂連本不喜議論他人是非,卻接了江縱的話,輕聲道:“縱爺眼力好,不妨也試試。”
這狡猾的小崽子,還想拖我替他蹚水試深淺。江縱嘴角一勾,試,當然得試,不過不是現在。
瑾州賭石生意未盛,大多數人都不怎麼懂行,若是能多開出幾塊廢料,玉鋪的料子自然會積壓無人肯買,到時候再壓價收購,狠狠賺上一筆。
這時候,丫鬟骨朵兒帶著江橫擠開人群,悄悄走到江縱身邊。
江縱沒正眼看他:“快,把銀子給我。”
“我們才約好的不要敗家,你又忘了!”江橫見他又在摻合賭錢,氣不打一處來,一生氣,忽然捂住了手臂,吃痛抿住嘴,額角滲出幾滴細汗。
江縱懷疑打量他,伸手把江橫的衣袖挽起來,沒想到左邊整個小臂青紫不堪,腫得粗了一圈,顯然是被打的。
“哪個不長眼的打的?”江縱立刻火了,狠狠瞪著江橫質問。
江橫小聲解釋:“我去林家宅子要債,他們不給,說沒錢還不上,我不肯走,門房就拿棍子過來趕人……明明就有錢的!岸邊回來了那麼多林家的漕船,都是空的,一看就是從外地把貨賣完了,偏不還錢,想賴我們的賬……”
他越說越委屈,一想到自己去忙著要債,這個大哥卻在這兒賭錢看熱鬧,越想越難過,眼淚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江縱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小書呆子哭包還有點兒腦筋。
江橫抹了把鼻子:“你快跟我回家……想賭錢打水漂,門都沒有……”
“唉別哭,別在外邊丟人。”江縱從骨朵兒手裡抽了個手帕給江橫擦了擦臉,要骨朵趕緊去買個熟雞蛋剝了殼,按在江橫手臂的淤青上揉,咬牙冷笑道,“我看林家是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啊,甭哭,放心,哥給你報仇。”
樂連眼神裡的溫和漸漸褪去,呆呆望著江縱給江橫擦眼淚,揉手臂上的淤青。
第五章 報復
江縱有個毛病,對身邊人過於護短。
雖說前世與弟弟關係不冷不熱,也絕對沒放過任何一個對江橫出言不遜的人,前世江縱有財有勢,誰若得罪他身邊人,那就是打他的臉,指定是要被江縱暗地裡放的陰招報復得脫一層皮。
江縱冷哼了一聲,坐回椅中,隨手潑了杯中已微涼的茶水,擺手叫丫鬟骨朵兒倒茶。
趁著幾位掌櫃猶豫著挑石頭的工夫,江縱望了一眼林家玉鋪的老闆:“行家不暗賭,林老闆,開個窗再要價吧。瑾州還沒人做過賭石生意,誰知道你這堆石頭裡有幾塊是好場口裡進的貨,你得給我們看點真東西,不然誰給你當冤大頭呢。”
賭石也分暗賭和明賭,開窗便是擦開一塊料皮,看看裡面是什麼成色,再決意賭不賭,這是明賭。
俗話說“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擦開的玉皮若是成色好,料子便會加價,但切開以後敗絮其中的也有得是,但至少風險比像孫掌櫃那樣矇頭賭小些。
孫掌櫃不滿自己當了這冤大頭,心裡卻也知道,自己不算什麼行家裡手,頂多略懂皮毛,不開窗瞎猜,只能越賠越多,也只好應和江縱。
幾位懂行的掌櫃紛紛應和。
樂連皺了皺眉,默默看著江縱逐漸陰鬱的眼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