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蹲下。”
卡爾不解又可憐地瞅了她一眼,照做了。
蒙天愛來到他身後,左手撈起他的金髮,右手揚起。
嚓!
……
傍晚六點,市區。
空裡落著薄雨。天空依舊是陰沉的,但云層已經比中午薄了許多,霞光隱隱地透出來。
經紀人站在大廈前,撐著傘,望著對面的玻璃櫥窗。
現在是到了下班時間,上班族們從各個寫字樓裡走出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櫥窗前的身影來來往往,櫥窗忠實地折射出他們的影響。
經紀人撐著傘,一直等。
六點十分。六點二十分。六點半……
天空不再飄雨。暮色四合。櫥窗前的人流變得稀疏。應該按照約定出現的人卻沒出現。
他砸砸嘴,正準備離開,櫥窗上卻映出了兩個人影。
他頓住了,眯起眼,瞧著那櫥窗。
櫥窗前空無一人,玻璃窗上卻很明顯地多出了兩個身影。
一女一男,五官有些模糊,但輪廓是清晰的,一個長髮及肩,相對高挑。另一個戴著帽子,身段纖長,仿若少年。
經紀人露出笑容。
蒙天愛,你還真守約。不枉我中午在優桓身上費了那麼多力量。
不過呢,sorry,優桓的病我也沒辦法。要治病,你還是老老實實帶他去你那邊吧。
經紀人低頭,用手機發了條資訊。
半分鐘後,一輛黑得低調的轎車從大廈後頭駛出來,經紀人收起傘,鑽了進去。
轎車再次發動,駛入車道,飛快地向城外駛去。
——這一切,都被鏡中世界裡的蒙天愛瞧得清楚。
她從櫥窗前轉過身來,望著遠得只剩個小黑點的轎車,說:“他走了。”
她身旁的人也回過身來,問:“是那個撐傘的西裝男人?”
“嗯。走吧,我們也要趕回去。”
那人摘下摘帽子,丟在地上,露出一張隱隱鬱悶的臉。
正是卡爾。
“有帽子的話,”他摸了摸自己短到脖子根的金髮,滿臉不自在,“不用剪頭髮也行吧。”
蒙天愛涼涼地瞟了他一眼。
當然用不著。其實只要把長髮藏進帽子裡就行了。年齡縮水後他的身量和銀和差不多,兩人交換衣服,鏡中世界又模糊,只要不湊近看,經紀人絕對認不出來。
她就是故意的,喀嚓掉他那頭按照歐藍皇室傳統留起來的、挺讓他自滿的及腰長髮,出出塔樓上的怨氣,報報老鼠冤。
她當然看出來了,他那番話是為了讓她走,遠離危險,但他那種說話方式,真是很讓人不爽。他那種自顧自“為你好”的大男子主義,也很讓她頭疼。
他這個自以為是的毛病再不改,總有一天他要吃苦頭。
她抬頭,看了看依舊陰霾的天空。
“走吧。沒有風,我們要回去還得費些功夫。”她說。
沒有風,就無法御風而行。這趟迴游樂園的路,走得頗艱難。
要是現在走在她身邊的是真正的銀和,那經紀人真能撈個時間差,在他們趕回鐘塔之前,就利用“奇蒂之眼”逃走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起風了。呼嘯的風吹皺了地上的雨窪,也吹散了天上的積雲。
黑藍色的夜幕上,一輪明月顯露出來。
月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遍灑大地。
蒙天愛與卡爾都是臉色一變。
天氣預報說至少要過晚上八點,郊區才可能放晴,然而現在才剛過七點,月亮就出來了。
月亮一出來,塔樓那邊的經紀人就再也沒了限制,可以藉著月光穿越了。雖然銀和自稱是經紀人的剋星,但蒙天愛與卡爾都看得出來,銀和的狀態並不好。或許詛咒已經極大地侵蝕了他的體力。
他們立刻躍上風頭,乘風奔向遊樂園。
風勢極盛,不一會兒,破敗的摩天輪已然在望。更醒目的是,夜空中響起的火光,還有爆破聲。
蒙天愛與卡爾對視一眼,臉上都有擔憂。
進了遊樂園,身體重新活得了實感,他們立刻朝槍聲響處奔去,不出所料,很快就看到了激戰中的銀和與經紀人。但與想象不同,銀和似乎勝券在握,經紀人卻是邊戰邊退,身上也染了血。
卡爾鬆了口氣,道:“先去鐘塔。”
蒙天愛點點頭。兩人一起奔向鐘塔,入了塔,一鼓作氣跑上塔頂,踢開門,就見門後滿室光華。
奇蒂之眼,正藉著月光,肆意地展現著它的神秘與強大。
兩人毫不猶豫,奔進了奇蒂之眼投落的陰影中。
月光與陰影在流轉。與彷彿要灼傷身體的日光不同,月光很溫柔,他們可以睜著眼,親眼看著周遭世界的變化。
方牆上的圓窗有了微妙的變化,地面的瓷磚,紋路也顛倒了過來。與此同時,塔樓外震天的火光與爆裂聲,都消失了。
蒙天愛看著對面的卡爾,有點想笑。他穿著銀和的衣服,衣袖短了一大截,整個人被衣服裹著,緊繃繃的,像根飽滿的燕餃。
卡爾也看到了她揶揄的眼神,臉上微微一熱,裝作不在意,只說:“留神,他可能要出來了。”
他們守在這裡,就是為了防止經紀人情急之下,又從鏡中世界裡逃回現實。據銀和說,月珀的持有者穿越兩個世界時,受月珀庇佑,身體年齡不會增長大或減小。但銀和卻不能像他一樣任意進出。因為詛咒的緣故,他和他的族人都活不過四十歲,銀和之前進入鏡中世界,已經增了十多歲,如果再增一回,他整個人就會直接被詛咒抹去。
屋內一片平靜,只有風聲在屋外咆哮。卡爾與蒙天愛凝神以待,就在這時,落在地上的投影閃了閃……接著一團黑霧從投影裡衝了出來!
那團黑霧只有一個人影那麼大,但它給人的感覺,彷彿裡面攜裹了千軍萬馬,威壓與恐怖撲面而來!
蒙天愛呆了一下,就在這瞬間,卡爾已經揚起精神力之刃刺了過去。
——確實攻擊到了,然而觸感就像是打在了一座山上,精神力之刃幾乎折斷,山卻巍然不動。
卡爾震驚了。銀和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