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暈眩上來，他暗暗叫糟，拖得太久，酒精上頭了。

他立刻對蒙天愛說：“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蒙天愛小雞啄米地點頭。

他鬆口氣：“好，現在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他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叮囑，“聽著，等下不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按照流程，進行永久標記——”

“……”蒙天愛微微張嘴，忽然道，“卡爾……你醉了？”

不，他要睡了。該死，這酒後勁太大了。

他抓著她，卻開始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眼皮越來越重。

“聽到沒有，一定，要做完……”他喃喃。

朦朦朧朧，聽到她應了一聲“好”。

……

大騷亂結束後的第三天，首都格林的人們仍心有餘悸，而位於格林市碧昂區的高等法庭裡，一場刑事指控正在進行，六位邦盟大法官各就各位，旁聽座無虛席。庭審罕見地採用了“指定旁聽”的方式，旁聽者全部來自歐藍星的上流階層，非富即貴，他們有一個共同特別：都在這場大騷亂裡蒙受了重大的經濟損失。

記者們聚集在法庭外的迴廊裡，像嗅到了血味的禿鷲，摩拳擦掌。

——西伯·歐林，男性Omega，曾就職於歐藍邦盟白銀軍駐邊防區A02分隊，五年前退役，之後一直以個人身份對外接受僱傭。

此刻，他被指控策劃了艾爾區大騷亂，騷亂導致三十二名Omega與十二名Alpha受傷，還造成了鉅額的經濟損失，僅目前統計出的已高達八百二十一萬金歐尼……

“哦，我反對以上指控。”穿著嫌犯服的西伯·歐林聳聳肩，“地下室的洞是一個Alpha砸的，資訊素是她放的，你們要找人承擔損失，喏。”

負責公訴的Omega檢察官瞥了他一眼，向法庭展示了一個空瓶子——西伯·歐林曾經把它裡面裝的碧芙拉潑到了充氣娃娃上，當時現場還有一個Alpha和一個Omega。

西伯笑起來：“這個瓶子確實是我的，但裡面裝的只是普通香水。”他挑釁地看著檢察官，“公訴人，你在裡面檢測出了任何與Omega資訊素相似的物質嗎？”

碧芙拉揮發得極快極徹底，不會留下任何物證。他吃準了這點。

檢察官表情嚴肅，手心冒汗。證據不足。缺乏物證，唯二的人證又身份敏感，不方便作證……

就在這時，法庭的門被推開了，檢察官腦海裡的證人走進了現實。

檢察官的眼睛刷地亮了！西伯挑了挑眉。

莉莉安對法官致意，向庭上遞交了一份作證宣告，然後走向證人席。

她將手按在國徽上，承諾她接下來說的一切都是她親身經歷，絕無半句虛言。

“……就這樣，他將那瓶‘碧芙拉’倒在我身旁。”她陳述完畢，輕輕瞧了被告席裡微笑的西伯一眼。

檢察官長出一口氣，立刻道：“庭上，我請求讓證人描述一下那瓶裝著碧芙拉的瓶子。”

法官准許。莉莉安於是回憶了一番，檢察官隨即將剛才那個空瓶子又展示了一遍——這次他將瓶子放在了投影儀上，於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的每一個細節，正與莉莉安所述無異。

法官看向西伯：“被告人，對證人的證言是否有異議。”

西伯微笑，看向莉莉安：“我想問這位……達莫小姐，您每個月的發情期是什麼時候？”

莉莉安臉色微變，旁聽席傳來不滿的私語。

法官敲法槌：“肅靜。被告人，這個問題與本案無關。”

西伯：“法官閣下，我在反駁證人對我的誣陷。她怎麼知道那個瓶子裡裝的是‘碧芙拉’呢？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她本來就接近發情期，那天她恰好發情，我只是在同一時間弄撒了我的香水？”

庭上鴉雀無聲。

西伯：“請證人回答我的提問。還是這問題戳痛了某些人的神經？”

法官嘴唇繃成一條線，檢察官心下忐忑。案子要審，達莫家族也得罪不起……

“那天我確實快到‘敏感期’了。”莉莉安突然說，她目光堅定，“但這是兩回事。我能肯定，那天我是因為碧芙拉才起反應的。”

西伯不以為意：“哦。”

無證據無說服力。除非她能證明她聞到了碧芙拉。但她怎麼可能敢說？那可不是上流人士在公開場合該談論的東西，從嘴裡吐出來都辱沒了他們。

“我知道‘碧芙拉’是什麼。”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旁聽席的私語、庭審團的審視雨水般落在她身上，她漲紅了臉，卻依舊堅持，“我聞過。……從一個香水商人那裡。”

她重述了三日前，她和銀和的對話，略去了一些不適合公開的資訊。

“……就是那時候，他讓我聞了‘碧芙拉’。”她總結。

西伯掀了掀唇：“我有沒有聽錯？你是說你主動向他提出購買‘惑香’，你這樣一位……貴族小姐？”

她沒有被他的惡意擊倒，陳述事實：“我不知道什麼是 ‘惑香’，我當時只是想知道之前我聞到的是什麼香味。”

西伯嘲弄：“哦，所以，你只是好奇那個Alpha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好聞的味道……那麼後來你知道那是什麼味兒了嗎？”

莉莉安嘴唇動了動，別開了眼，連脖子也泛起粉紅。

“是資訊素的味道，對吧。”他大笑，“所以你是被ALpha的資訊素吸引了！哈哈哈哈哈……達莫家族不是堅定的‘性靈派’嗎？”

性靈派，認為由資訊素主導的AO婚姻是低等的、被生物本能控制的婚姻，而Omega與Omega之間的婚姻，才是符合高等智慧生物美學的、充滿“性靈”的婚姻。

西伯拖長了強調：“讓我算算，那天是哪個Alpha的資訊素有幸拜訪了達莫小姐……哦，一個女性Alpha，名字是三個字，來自很遠的地方……”

莉莉安瞪大了眼睛，表情瞬間變得慌亂。她肯頂著輿論壓力前來作證，但她絕對不願意把那個人捲進來！

她低呼：“歐林閣下！”不要再說了！

旁聽席譁然，法官和檢察官捏了一把汗，不約而同地朝旁聽席看去：戴倫·費，卡爾陛下的護衛長，坐在最後一排，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