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名不正言不順,肯定會遭來其他抬棺匠的反感,更何況那老劉一直在邊上盯著我,一旦我的行為有違抬棺匠的規矩,他或許是第一個不認同。
可,如果不打他,我又感覺會壞事。
權衡了一番後,我朝韓秋望了過去,沉聲道:“韓秋,找棍子。”
那韓秋對於我的話,從來沒有遲疑過,這次也沒例外,僅僅是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韓秋找了一根棍子過來。
說是棍子,其實就是一根鋤頭把子,足有半個拳頭粗,一米長。
他將鋤頭把子朝我遞了過來,“宮主,你想怎麼懲罰他?”
這話一出,邊上那些人全部朝我這邊望了過來。
深呼一口氣,我掃視了所有人一眼,淡聲道:“陳忠國毆打同行,考慮事出有因,罰六記響棍,剩下的四棍由諸葛晴明領罰。”
“宮主,我不服!”諸葛晴明面色一急,連忙湊了過來,“我沒錯,憑什麼打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聲音一冷,“你沒錯?那老江頭即便有錯,但他是不健全之人,即便要懲罰也是將他扭送到派出所,而不是由我們抬棺匠來懲罰,別忘了我們不是執法機構。”
話音剛落,那諸葛晴明好似還想說什麼,直到韓秋給他打了一個眼色後,他才閉而不言。
我哪能不明白他倆的這點小動作,那韓秋是暗示諸葛晴明,等會打棍子時,他會手下留情。
對此,我直接無視了,就說:“韓秋,準備執行懲罰。”
說罷,我朝陳忠國望了過去,“你可服?”
“服!”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整個人猛地朝地面趴了下去,那韓秋則緊了緊手中的鋤頭把子走了過去。
不得不說韓秋當真是不留情,照著陳忠國臀部就是連續六下砸了下去。
待砸完六下,那陳忠國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一般,但,他一直趴在地面,愣是一字未開。
看著他的反應,我苦笑一聲,走了過來,將他扶了起來,“陳師傅,你這是何苦啊,你先前完全沒必要阻止諸葛晴明,他為了自己的女兒,質問老江頭幾句話,也在情理之中啊!”
“宮主,他有他的堅持,我有我的底線,我當年之所以會當抬棺匠,一是因為抬棺匠在我們這邊地位比較高,二是因為我想護著我們村子的村民,即便他們做錯了,我也會護著。”那陳忠國抬頭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聽著這話,我眉頭皺了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當抬棺匠,竟然還有這個原因。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這一身功夫哪來的?
我連忙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聽後,臉色閃過一絲難堪,支吾道:“宮主,這關乎到我的一個秘密,我能不能拒絕回答,不過,您放心,只要我陳忠國活著的一天,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您一根寒毛。”
我一笑,下意識問了一句,“假如那個人是你媳婦呢?”
他一怔,忙說:“我媳婦不會幹這種事。”
“萬一她幹了呢?”我笑著問了一句。
他抬眼望了望我,又掃視了韓秋跟諸葛晴明一眼,低聲道:“我是抬棺匠,永永遠遠都是抬棺匠。”
我懂他意思,他已經給了選擇。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會這樣選擇?
說實話,我有些不相信他的話,試問一句,一邊是職業,一邊是媳婦,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吧!
但,這陳忠國卻是告訴我,他選擇了前者。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閃過這念頭,我掃了陳忠國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那諸葛晴明在邊上嘀咕了一句,“只會用嘴巴說說,誰也做得到啊!”
那陳忠國面色一沉,朝諸葛晴明望了過去,沉聲道:“我陳忠國一言九鼎!”
“是嗎?”諸葛晴明滿臉的不屑。
我特麼也是無語了,連忙打算他們倆的話,“行了,誰也別說了。”
說話間,我朝韓秋望了過去,“把你手中的鋤頭把子給我。”
“嗯?”他一臉詫異地盯著我,支吾道:“宮主,懲罰諸葛家主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
“拿來!”我聲音一冷。
“宮主,諸葛家主他…”
沒等韓秋說完,我面色一沉,“怎麼?是不是忘了你師傅的話?”
這話一出,韓秋臉色一凝,二話沒說,連忙將手中的鋤頭把子朝我遞了過來,低聲道:“宮主,諸葛晴明他…是諸葛家的家主,要是趴著接受懲罰,我擔心他面子上過不去,再說,他也算不上犯錯。”
我瞥了他一眼,“是非功過,我相信諸葛家主心裡只有明斷。”
說著,我朝諸葛晴明望了過去,淡聲道:“諸葛家主,你覺得自己該接受懲罰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眼睛一直在他來回掃視著。
而諸葛晴明被我這麼一盯,也不曉得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咋回事,他臉上竟然浮現一道愧疚之意,緊接著,他朝我這邊跪了下來,徐徐開口道:“宮主,我願意接受懲罰。”
看著諸葛晴明的動作,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就這樣懲罰諸葛晴明肯定有些過份,但倘若不懲罰他,勢必會寒了陳忠國跟老劉的心。
畢竟,我先前已經罰了陳忠國。
而諸葛晴明是我的人,不罰他,陳忠國跟老劉肯定會認為我偏袒自己人。
正因為如此,我不得不罰諸葛晴明。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的我,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事情。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經歷袁家村的那一幕後,我考慮問題時,開始偏向全面的平衡了,不再像以前一樣眼裡只有喪事。
我不知道這是好的現象還是壞的現象,僅僅是知道,一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本質也會變得有所不同。
就如這次的事,在決定懲罰陳忠國時,我腦子便已經開始謀算要懲罰諸葛晴明。
這樣做是為了平衡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不想讓矛盾劇烈化。
當然,這樣做,肯定會讓諸葛晴明受委屈。
但,作為自己人,有些委屈必須要受,就如這次。
所以,先前在看向諸葛晴明時,我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好在諸葛晴明知道我的意思了,否則,我又該擔心會寒了諸葛晴明的心。
這讓我撥出一口氣,心中別提多鬱悶了。
瑪德,以前當抬棺匠時,只需要管著喪事就好了,自從當了狗屁宮主後,做事要考慮這,要考慮那,好不自然。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諸葛晴明再次開口道:“宮主,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話間,他將上衣脫了下來,繼續道:“宮主,還望給幾分薄面,打後背!”
說完這話,他額頭緊貼地面,一動不動。
看著他的動作,我心中的愧疚感欲深了,緊了緊手中的鋤頭把子,正準備砸下去。
“宮主!”就在這時,那陳忠國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中的鋤頭把子,低聲道:“諸葛家主並沒有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他的任何行為都沒問題,是我過激了,不該捏斷他的手,要是諸葛家主願意原諒我,我願自斷一手。”
日期:2018-07-21 0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