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感的一番話，迎面就澆來一桶冷水，沈識秋惜字如金，“聽歌。”

李深這才好好聽歌，中島美嘉的每首歌他都很喜歡，聽到現場版難免會熱淚盈眶，男子漢大丈夫，立刻就把眼淚憋回去了。

演出結束的時候，李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遲遲未動。

沈識秋垂著眼簾，也看不清在想什麼，陪著他坐在前排，出奇的是 ，也沒有什麼工作人員來趕他們。

體育場裡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臺上的燈光未滅，照亮了一小片黑暗地方。

沈識秋腿都坐麻了，出聲道：“走吧。”

李深捉住他的袖子，聲音沙啞的可以，他說：“在等等。”

他忽然站起來，皮鞋踩在地面上噠噠噠的，還有回聲，他一步步靠近前面的高臺，越過階梯，走了上去。

燈光剛好打在他的臉上，這張精緻的挑不出瑕疵的臉上。

他是那樣的耀眼，彷彿是位巨星，他又是那麼孤獨，沒有人站在他的身後。

他握著話筒，淺色的光如朦朧的月色灑在他皎潔的容顏上，溫柔似水，聲調纏綿，他說，“沈教授，我愛你。”

不是單純為了帶他來看演唱會，雖然這也很浪漫。

他接著說：“沈教授，我愛你。”

最後一聲，恢復了他一如既往的本性，很大聲，整個場地都能聽見他的話。

“沈教授，我愛你！”

沈識秋靜靜地的看著他，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有所迴應。

他起身，順著臺階走到他身邊，清冷的眸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只是湊上去，涼薄的唇輕輕點在他的嘴角。

第17章

李深被他這輕輕一吻，震的動不了。

身體僵直，目光呆滯，如雕塑一動不動。

眼角的水光一點點溢位來，完全剋制不住，他聽見沈識秋說：“李深，你贏了。”

“那就在一起試試吧。”

他曾以為他已經足夠倔強，卻不曾想李深比他還要倔強，不肯改變，也不肯放棄，他的愛比烈日還要炙熱，把他一顆冰冷的心灼燒的滾燙。

李深流下淚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不敢肯定，他試探得問：“沈教授，你說什麼？”

沈識秋伸手，指尖滑在他的側臉上，“我說我們試試看吧。”

快而立之年又如何？人生是自己的，前二十多年裡他循規蹈矩小心翼翼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也到了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李深這個人啊，莽撞乖張刻薄不聽話，可他最鮮明的特點都不是這些，而是勇敢。

他最勇敢。

刀山火海都不會在怕。

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心意，不會為自己的性向而羞恥，不會為流言所擊傷。

李深腳底趔趄，站都站不穩，眼淚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可他一點都不覺得丟臉，手一揮，話筒被他打到地上，滾了幾圈。

“你要說話算話。”他哽咽道。

喜極而泣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他所有的努力他的不甘都得到了回報，他就知道沈教授也是愛他的。

他不是一廂情願的啊。

這個世界終於、終於有個人願意愛他了是不是？

寒冷的季節已經過去，春天快來了。

徹底放下心結，沈識秋整個人都繃的沒有那麼緊。

他說：“我說話算話，我也不會後悔。”

他鬆口不容易，且不會是騙他。

沈識秋在某些方面可以說是迂腐，又執拗，所以他既然同意了試一試，就覺得是做了大的讓步。

李深狠狠地的摟過他的腰，把人拽到自己胸前，他的胸口彷彿有一團烈火在燃燒，那種激動的感覺此生都沒有經歷過。

他在沈識秋沒有防備的時候咬上他的唇，一遍遍的說著，“我愛你。”

“我愛你啊。”

就差把一顆心剖開給他看。

沈識秋沒有反抗，安撫性的拍拍他的背，“我知道。”

“李深，我真的知道。”

你的愛是執念，是非要不可。

我不知道這對你是不是好事，到這一刻，我覺得很好。

舞臺上還有方才未清理的彩色緞帶，李深和沈識秋的身軀交纏在一起。

沈識秋被壓制在地上，李深雙手撐在他的兩側，定定的望著他，然後再次咬上他的唇。

他被迫發出一聲嚶嚀，聲音傳到話筒，又漸次放大，他瞬間清醒過來，推開身上的他。

站起身，臉頰未紅，“走吧。”

李深眼中的慾望也沒了，這裡確實不是好地方，雖然他很想嘗試一下，但他不敢。

好不容易把鐵石給軟化了，還不得好好供著，怎麼也不會去做他不喜歡的事。

兩人的身高几乎沒差，李深的手放在他腰上，帶著他出了場館。

寒風瑟瑟，可李深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說：“沈教授，我好開心啊。”

他老媽子的那一面又被放了出來，“我要把今天這個日子記下來，以後要過一百天紀念日，兩百天三百天……直到我們死的那一天。”

沈識秋心暖暖的，他說不出什麼太浪漫的話，只是拍了拍他的手，“會有以後的。”

他既然決定了，就不會退縮。

只會比他更果敢。

他知道李深肯定沒有往深處想過，只以為兩個人在一起了就好了。

他比他要年長，思慮的比他要多的多。

生兒育女成家立業的話題壓在他的雙肩，最難的那一關還是來自他的父母。

不過，他也不會放棄。

“你是真的沈教授還是假的沈教授，我好害怕自己還在做夢……”李深喃喃道。

沈識秋停下步子，側過臉望他，美麗的容顏看的人閃神，他喊了他一聲，“李深。”

“嗯？”他呆呆的應。

“不是夢。”他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真的不是夢。”

“以後你的世界多了一個我，我會好好照顧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請你多擔待了。”他的腔調淡淡的，輕描淡寫的說完。

李深喉嚨一哽，出聲都像是在嗚咽，他笑著說：“好啊，沈教授，我擔待著你呢。”

從今往後，李深再也忘不掉這一天，他的沈教授終於肯接納他，這個晚上的星星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亮。

涼風是暖的，風雪也是溫度的。

他的世界，黑夜亮如白晝。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再不用經歷孤獨至死的深夜。

他有了鎧甲。

他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因為他啊，有沈教授的愛了呀。

*

李深和沈識秋在杭州的酒店裡住了一個晚上。

李深還是不敢睡，生怕第二天醒過來一切就變回原來的樣子，沈教授不肯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