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禾忙說是,匆匆掛了電話,趕緊趕慢走到自家客廳——陳嘉禾上大學後住單身公寓,為了靈感,家裡人也是同意的。
“遠鶴,是和朋友打電話嗎?”楚唸詩挽了挽鬢髮,印滿故事的眼睛流動若春水,笑盈盈看向陳嘉禾。
陳嘉禾有點緊張,他想象過很多次念情老師的模樣。卻始終抵抗不住初見的震驚,當他開啟門鈴,他看到整個彷彿從畫裡走出來的仙女的楚唸詩,瞬間只想關上門,收拾一番再招待。
楚唸詩的五官說不上哪裡別緻,可拼湊在一起,就是讓人神魂顛倒的美麗。何況她年紀稍長,有很多和陳嘉禾同齡人不曾有的氣質韻味,皆燻得他一怔。
楚唸詩並不介意,捂嘴輕笑,瞬間從仙女變成凡間傾國傾城的美人:“遠鶴,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年輕。”
他被一說,愈發不好意思,慌亂招待她進門。屁股沒坐熱,柳屹電話來了,他去接。
因此,楚唸詩問的時候,他還有點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念情老師,不好意思,現在沒有電話了。”陳嘉禾率性地把手機遞到她面前,關機。
楚唸詩被逗樂,再次柔柔一笑:“現在的男孩子,都這麼可愛了?”她細問下,似乎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的男孩子,好像永遠沉眉斂目,難得才疏淡一笑。
倆人是聊畫,不知道扯到什麼,楚唸詩對他說:“遠鶴,你知道嗎?我比你還小的時候,我的老師跟我說,當我開啟雙腿,我會迎來另一種境界。”
陳嘉禾雖然沒有經歷過床、事,但她說“開啟雙腿”時他還是反應過來了。因為明白得太快,他反倒接不上什麼話。
楚唸詩抿了口熱奶,幾分無奈:“可我後來才知道,我的老師,不過是為了睡我。你知道嗎,在我心裡神一樣的老師,溫潤如玉,翩翩公子,居然有一天會赤裸地跟我提出來。”
“……後來呢?”陳嘉禾和楚唸詩隔空交流有點年頭了,可聽到這話,他還是覺得緊張。
“後來,他當然沒有成功。”楚唸詩釋然輕笑,“你這麼緊張,比我當年還緊張呢?”
陳嘉禾對藝術的熱愛是純粹的,不喜歡這樣“潛規則”,因此表現得明顯。
拍了拍胸口,他道:“那就好,畫畫就是畫畫,不該摻雜太多東西的。”
楚唸詩保養得很好的纖纖玉手突然覆在他肩頭,盯著他年輕的眸子,開口:“可是遠鶴,我提及這個,是想說。除開我老師想睡我這個意圖,他的話是對的。”
“老師,你說什麼?”陳嘉禾有些錯愕。
收回手,楚唸詩表情依舊愜意:“怎麼,你覺得我也想睡你?”
“沒有,沒有。”陳嘉禾趕緊搖頭,但她覺得,肩膀處被她輕飄飄碰過的地方忽然有細細密密的炙熱感,以不可阻擋之勢,蔓延……
“放心,我只想告訴你,那是另外一種境界。你不必強求,一切水到渠成即可。”
“嗯。”他應,怔怔看著明明溫柔似水卻又像遠隔千里的楚唸詩。
楚唸詩放下瓷杯:“最近有畫嗎?讓我看看?”
“好。”他趕緊答道,折身而返,翻箱倒櫃……
陸荊舟送完柳屹,直接去的祝芳菲住處。
姍迪看到是他,欣喜若狂,狠狠撲上去,恨不得替祝芳菲攀住陸荊舟:“陸先生,你可終於來了。芳菲這幾日,做什麼都沒心思,收效甚微。你這一來,可是久雨初晴了!你會好好開導芳菲吧?”
目光停留在姍迪停留在她胳膊上的手,他開口:“你鬆手我就去開導。”
祝芳菲早就預料到陸荊舟會來,好好打扮了翻,粉面紅唇,一掃前幾日的陰霾消沉。
“荊舟。”祝芳菲纏綿不盡地喊他,看向他的目光亦是不加掩飾的繾綣。
拂開她的手,無視她的眼神,他徑直走向客廳。坐在椅子上,拿出煙,點燃,他隨意含住煙:“說吧,條件。”
“放過你的心頭好的條件?”祝芳菲被直接冷遇,心下淒涼,斂了斂神,“我的條件,你不知道?”
煙霧朦朧裡,他看到她扭動著腰肢要往他身上攀附,她塗著眼裡指甲油的手輕扯他的領帶,有一定視覺衝突。他不過冷冷看著她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以前,算是一種助興。現在,他看來,不過——廉價。
她見他毫無反應,遊移的手從腹部下移,擱在他的小兄弟上。
依舊,沒有任何想法。
她想要解開他的扣子,手不行,她還有口,還有她的身體!
他突然覆上她的手,用不可抗拒的力量移開她的手:“芳菲,你給自己留點顏面。如果你用盡手段,我都沒有反應,豈不是砸招牌?”
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她猝然跌回和他斜對角相望的椅子:“陸荊舟,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對我說‘砸招牌’這三個字。”
那是對她的侮辱,不管他有心還是無意。那個時候,圈子裡誰被誰睡了,誰的活好,誰承受能力強、花樣多諸如此類,都是“招牌”。可她跟了陸荊舟之後,一心一意只跟他一個,就無所謂“招牌”了。
微紅的火滿滿侵蝕紙菸,陸荊舟深邃的眼隔著煙霧愈發難測:“我曾經也以為,你不會傷害吃吃。”
頓了很久,祝芳菲忽然笑了,幾分嫵媚,幾分悲傷,完完全全的絕望:“陸荊舟,原來,你遇到真愛的是這樣的。你要守身如玉,你要護她不受侵擾。你之前對我,對所有女人的仁慈,都是在為對她好做練習對不對?”
陸荊舟並不想回答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條件。”事已至此,祝芳菲如此讓他失望,他自然不會再願意多說一句:當初他真心救她,對她並非全無憐憫之心並非所謂的練習。
那時候他都不奢望何談練習?
“荊舟,我的條件,是你繼續讓我站在你身邊。我們取消婚約的事,外界還沒有知道,就讓它一直這樣吧。讓我留在你身邊,哪怕是傀儡是影子是擋箭牌。荊舟,好不好?”祝芳菲收斂情緒,坐直腰板,誠摯地懇求他。
他拒絕得不留餘地:“不可能。我要忠於我的選擇,你要善待你的人生。”他不願意輕易答應柳屹,避而不見,甚至用各式情人來麻痺自己,就是知道,他要忠於選擇有多麼艱難。
遠不止阻止祝芳菲之流的破壞。
“荊舟,你為什麼連想都不想?”祝芳菲心碎,質問間,不過看到他摁滅菸頭,往菸灰缸一扔,再點。
房間內陷入了讓人尷尬的安靜,她靜靜等。等到菸蒂猛增了許多,她的心,終於冷了。
“荊舟,如果你連這麼卑微的要求都不答應我,我只要用盡我所有去傷害她、為難你。除非你現在一刀了結我,不然沒有什麼能阻止我。”
“祝芳菲,你瘋了。”陸荊舟不願意再多留,“你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後悔。”
日期:2015-12-21 06: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