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聯絡碼,正是伊凡諾剛才輸入的那一串。
塔齊託:“你記得多少事?”
“尚恩給我植入記憶的時候動了手腳。最近的事我都記得不清楚,”伊凡諾說,“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落入他手裡的。但我記得你。那時你還是個小孩。我們一起做了很多事。”
塔齊託苦笑了一聲,搖頭。說:“走,先回去,來杯酒,就什麼事都解決了。”拍他的後背,“你已經沒事了,兄弟。”
伊凡諾默然點頭,並沒有發現塔齊託從他肩上順走了一根頭髮絲。塔齊託姿態自然地將手臂擱在椅背上,將頭髮絲悄悄遞給了後座的醫療機器人。小機器人把伊凡諾的頭髮好好地裝進了一支試管,塞進了身體自帶的DNA測試模組裡。
銀灰色的汽車轉頭踏上回程,這一次不急不緩,風度翩翩。
汽車回到了11先生的住宅前。塔齊託按響門鈴,新的家政機器人安娜為他打開了門。兩人和三隻機器人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面的塔齊託突然停下了腳步。伊凡諾在撞上他之前剎住腳步,歪過頭,看見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那男人一身一絲不苟的正裝,以一家之主的姿態端坐著,正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他們。他看起來既斯文又野蠻,僅僅是坐在那裡,便令人不敢在他身邊造次。
伊凡諾上前一步,瞄了一眼塔齊託臉色。然而塔齊託只是一臉驚訝和茫然。
“怎麼,才半天不見就認不出我了?”
那是一個尤其悅耳的聲音。
“11先生?”伊凡諾終於想起了他。那是瑞亞的政黨首腦,瑞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塔齊託哦了一聲,回頭問伊凡諾:“你們認識?”
伊凡諾被問得莫名其妙:“他難道不是來找你嗎?”
塔齊託搖頭。11先生沒有得到應有的歡迎,探究地看著塔齊託,想看出他打算玩什麼把戲。
塔齊託想起了什麼,對伊凡諾說:“你不如先休息一會兒,這裡有家政機器人,需要任何東西都可以告訴她。”
伊凡諾識趣地離開了客廳,去廚房弄了杯水喝。
塔齊託的目光回到了11先生身上。
“那是我的兄弟,我剛從荒地裡帶回來的。我不想讓他知道。”他解釋說,“剛才發生了點小意外。我可能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如果這部分記憶正好包括你,我先說聲抱歉。”
11先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編,接著編。”
塔齊託:“AI也知道這事。”
11先生:“……”
11先生凝視塔齊託,然而塔齊託不像是在開玩笑。11先生的神色慢慢不那麼輕鬆起來。他沉聲說:“解釋。”
“尚恩·霍奇金森有一幢廢棄的實驗樓,”天頂上應聲傳來AI先生的聲音,“在大樓的終端裡我復原了沒有處理乾淨的記憶資訊,其中一份屬於尚恩·霍奇金森。查爾斯·塔齊託為了找到他朋友的下落,命令我為他植入尚恩的記憶。植入記憶可能有記憶丟失和記憶混亂的後遺症。”
AI先生說每一句話,11先生的目光就陰沉一分。
“你植入記憶了?”他問塔齊託。
塔齊託聳肩:“這好像和你關係不大,11先生。”
“你是弱智嗎!”11先生騰地站起來,塔齊託以為他要揍他,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而11先生只是焦慮地來回踱步。他面色鐵青,眉骨在眼下投下陰影,令他看起來尤其冷硬而又憤怒。那是一個政客難得流露在臉上的尖銳情緒。
他走了幾步,想到了什麼,腳步慢了下來。自言自語地說:“也好。忘了就忘了。”
塔齊託好奇地盯著他,發現11先生的神色反而輕鬆起來,問:“怎麼,我忘了你你怎麼那麼高興,你不會是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11先生臉上的陰雲一掃而空,厚顏無恥地說:“怎麼可能,我是正派人。”
塔齊託:“……”
塔齊託充滿懷疑地看著他,11先生一臉正直地瞪了回去。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AI先生冷峻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我認為記憶植入的危害性不可預測,於是花了35分鐘時間編寫了新的程式,使查爾斯·塔齊託可以在終端上讀取記憶,避免了記憶直接植入進他的大腦。這就是全部過程。”
塔齊託懊惱地說:“你怎麼這麼快就說出來了?有我在,他不會格式化你的。”
11先生:“……”
塔齊託偷看了一眼11先生,後者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塔齊託:“我沒有忘記你,你好像很失望啊。”
11先生:“……”
11先生恢復了常態,優雅地整了整西服,一臉冷靜地說:“這樣有意思嗎,塔齊託先生。”
塔齊託回想起11先生一開始那副緊張失態的樣子,憋不出笑出來。恐怕連同黨派的人都沒見過他那樣。
“非常有意思。”他愉快地坐下來,架起一條腿,叼了一支菸。家政機器人趕過來為他點上了煙。他愜意地深吸一口:“說吧,你怎麼又回來了。7先生解決了嗎?”
“我是本體。”11先生說。
塔齊託:“?”
“我和影子失去了聯絡。”
第70章 約定
11先生的本體與影子之間實時分享著彼此的記憶。因為距離遙遠,他們接收到的是對方几天前的記憶。除非發生意外,比如對方被隔離到無法傳送訊號的地方,否則儘管有資訊延時,這種記憶分享會是連續不斷的。
在影子被喬安娜囚禁的這段時間,由於被囚禁在訊號隔離的房間裡,記憶的分享間斷過一次,這部分記憶在影子重獲自由以後,已經一併上傳發送給了本體。
而且由於本體在趕來魔眼星的路上,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記憶傳輸的延時也越來越短。當11先生的本體臨近魔眼星的時候,他們的記憶幾乎同步了。本體知悉在魔眼星發現的一切,以及影子收拾了多少白色軍團,帶著怎樣型號的飛船前來接應他自己。
簡而言之,他們是共享著記憶,擁有同樣思維模式的同一個人,由兩具不同的身體分頭行動——直到影子的訊號突然消失。
塔齊託叼著煙,琢磨著,笑:“也就是說,如果他這次不回來,你就永遠得不到這部分記憶,不會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說不定他背叛了你呢?”
11先生:“你沒搞清楚,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為什麼要背叛我自己。”
“那麼,在他的訊號消失之前,你有發現任何異樣嗎?”塔齊託問。
11先生說沒有。
塔齊託思索片刻,想到了什麼,指尖輕磕桌面:“隔離室。喬凡娜把影子隔離在隔離室的時候,牆壁裡有一種訊號隔離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