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養著,並且永遠恪守著那條底線。雲錦只要一想起就不甘心,總有那麼一天他也能讓莊奉鶴為他意亂情迷。
下午的時候,雲錦在房裡看書,赤著腳窩在羊毛地毯上,忽然聽到院子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他從閣樓視窗往外張望,果然看見了莊奉鶴的那輛斯蒂龐克。
莊司令就靠在車門邊,朝雲錦招手,右手上舉著一個黑色的玩意兒。雲錦仔細一瞧,認出那是一臺祿來福來相機,立刻興沖沖跑下樓去。
“能給我玩玩嘛?”雲錦仰著頭眼睛裡都閃著光,像一隻同主人撒嬌的小狐狸。
莊奉鶴忍不住逗他的夫人:“不能。”
雲錦的眉毛立刻耷下,偏過頭去生悶氣。莊奉鶴卻一把抱起他,讓他坐進了車座椅上:“把鞋子穿上再玩,光著腳跑來跑去,夫人還是小娃娃麼?”
雲錦這時候才發現,他剛剛光想著相機,忘記穿鞋就跑下樓,立時大窘,連腳趾頭縫都好似染上羞怯的紅。
莊奉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把鞋拿了出來,雲錦被司令叫做了小孩,羞得滿臉通紅,任由男人抓著他的腳擺弄,也沒有出聲反擊。
雲錦的腳掌骨肉勻停,腳踝纖細,握在手中像精心雕琢的玉。莊奉鶴指尖流連忘返,在夫人腳腕來回摩挲,等雲錦惱羞成怒,腳尖點了他胸口幾下,才終於鬆開手幫他穿好了鞋。
雲錦拿著那臺祿來福來新奇地擺弄,看了看眼前一身軍裝的男人,露出狡黠的笑,說:“平日都是旁人拍我,今個兒我也拍拍別人。”
邊說邊把莊奉鶴往那叢新種的金枝玉葉黃玫瑰邊上帶,堂堂一位華東軍區督軍司令竟由得小小男伶擺弄,也真是有趣的很。
“站好了,我拍好了你才能動。”雲錦把那臺相機舉在眼前,透過鏡頭捕捉男人的臉。
那位被傳言是天煞孤星,時常冷臉待人的司令,忽而在那方小小的取景框中露出一抹笑意,不知為何叫雲錦的心跳得怦怦不止。
雲錦在司令府也時常和夢婷打電話,夢婷笑他沒出息,還沒結婚呢就沒了鬥志,天天貓在屋裡廂,滬城影圈都快忘了雲錦此人了,也不知道莊司令給他下了什麼迷魂湯。
雲錦心虛地低聲反駁:“我明明才應下一部新電影,瞎說什麼呀。”
“哦?是嗎?可你連我的酒會都不來,我以為你要皈依莊奉鶴了!”
夢婷那種誇張的語氣,顯見得是在激他,可偏偏雲錦就吃這一套,連連應聲:“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我這就來,你可別再亂說。”
雲少爺邊說邊對著鏡子瞧了瞧自己的臉,有些負氣地皺了皺鼻子,有這麼誇張麼?他也沒有多喜歡莊奉鶴啊……
雲錦久不在酒宴露面,一出場便引來諸多目光。不過他敏銳察覺到這次的目光除了豔羨欣賞,還多了幾分敬畏,沒有往日那麼露骨。他免不了想,大概拜他身邊莊奉鶴的親衛所賜。
他給夢婷獻了一束鮮花,嚐了一番狐假虎威的好滋味,又覺得無趣得很,便一個人去陽臺喝酒。
不知道莊奉鶴又在做什麼,回了家沒有?雲錦想起方才幾位小姐遠遠露出欽羨的目光,心裡有些醋意,他嫁給莊奉鶴之後,外人眼裡就等於破了司令克妻的傳言,原先害怕傳言沒敢湊上前來的人捶胸頓足後悔不迭,這幾日只怕倒貼的人不少,到時候莊奉鶴要是揹著他整出個姨太太來,他估計要放火燒了司令府。
雲錦胡思亂想之際,一位戴金絲眼鏡的文雅男士不知何時出現在陽臺另一側,手拿紅酒朝他笑了笑:“今天月色真好啊。”
雲錦聽此人口音奇特,又是生面孔,猜他是位想搭訕的外來人,並未多理睬。
可那人卻臉皮厚得很,自顧自說:“雲先生,不一起喝一杯麼?”
雲錦見他認得自己,以為是他的追隨者之流,面色稍緩,接過了酒杯,但也沒有喝。
那人並不介意,只把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鏡片後一雙眼一動不動盯著雲錦看了好一會兒,才一笑離開:“在下梅原,後會有期。”
雲錦被他的直視弄得很不暢快,仔細想想這人長相文雅秀麗,瞧著又有幾分面善,不像商戶之流。梅姓,難不成是梨園一派?和那些小姐一般,羨慕他攀上了莊奉鶴前來挑釁?
雲錦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在心裡暗暗罵道,莊奉鶴真是禍水,索性沒生成女兒身,不然又是一代妖妃!
被雲錦罵做妖妃的莊司令,此刻接過副官遞來的密報,冷笑一聲:“梅原一郎既然敢出現,就叫他有去無回。計劃照舊,你讓那聞昌裕機靈點,別露出馬腳。”
副官點頭,猶豫道:“司令,夫人那邊怎麼辦?”
莊奉鶴沉吟片刻,開口道:“多派幾人保護夫人,小心,別讓他察覺。”
08
雲錦與夢婷說的那部新電影,確實即將開拍,他在裡頭出演一位不學無術的拆白黨安生,無業無房卻有一輛好車,成日裡開著轎車坑蒙拐騙,陰差陽錯反倒幫助了舞女小蝶,最後改邪歸正與小蝶幸福美滿。
拿到劇本那會兒雲錦就覺得新鮮,往常找他飾演的角色無一不是貴公子,再不濟也是諸如律師,銀行家之類的人物,他還從沒演過偷雞摸狗的小混混。況且這劇本是某位知名鴛鴦蝴蝶派作家換了新筆名拿來投石問路的敲門磚,這一點導演早與他透過氣,既如此雲錦自然更不會拒絕。
開拍當日的第一場戲,拍小蝶與安生在大世界舞廳初見,安生坑蒙拐騙被揭穿,叫打手扔出了舞廳,因著群演和場地都不容易尋的緣故,放在第一場拍攝。
莊奉鶴一早聽說雲錦要去拍戲,叫下人燒了一大鍋紅豆湯,給司令夫人帶去片場做人情。
紅豆湯煮得又綿又甜,在舌尖生出餘香,雲錦忍不住把一整碗都喝了,末了還舔了舔勺子,避免浪費。等他看見莊奉鶴臉上那點笑意時,才發覺方才的動作太孩子氣,又有些惱羞成怒地紅了臉。
臨出門時,雲錦眯著眼睛小狐狸一樣湊到莊司令身邊,猝不及防親了一口司令的臉頰:“達令,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莊奉鶴瞧著他沾沾自喜的樣子,指尖觸到臉上那塊黏糊糊的糖印子,忍不住笑著直搖頭。
好啊,這是拿他當餐巾用了。
斯蒂龐克從司令府開到大世界舞廳不過半個鐘頭,雲錦下車後指揮著莊奉鶴的幾個親衛給演員分派紅豆湯。幾位徵南闖北的軍士如今被個小小男伶指揮來做瑣事,若是被那小報記者瞧見,想必又是一陣編排。
雲錦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