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小半個後院,王府少有她不知道的訊息。
聽得陸清淺的問話,瑞秋肯定道:“不止我推斷的是這幾天,綦燁昭估計也得到風聲了。只是和原書中不一樣,他這回肯定不用被詬病,也不用牽扯陸家,你的目的算是基本達到了。”
“可算盼到這一天了。”陸清淺笑道:“書裡那個陸清淺雖然結局慘了點兒,可好歹是被人捧著供著,肆意快活的過了那許多年。我說是扭轉她的悲劇,怎麼感覺反而不如她的日子好過呢?”
“那還不是你自己作的麼?”瑞秋毫不留情的揭穿:“要不是你故意搞事兒想看戲,哪裡會這麼‘多災多難’?”
陸清淺訕笑一句,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卻不想當天夜裡,一直在宮中忙碌的綦燁昭抽空趕回來,淡淡的與她交代一句:“多準備些素服白布,過幾天既怕要用了。”
側妃娘娘驚訝的看他——實則是沒料到他居然會這樣直白的透露訊息。綦燁昭卻只當她有些害怕,輕輕抱了抱她:“沒事兒,已是萬無一失了。”
看他吃了兩塊糕點換了身衣裳,又急急忙忙往宮中趕去,陸清淺心中泛起些許波瀾,復又歸於平靜。只到底藉著盤整倉庫的名頭,翻出了白色幔帳與粗麻布,暗地裡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來。
虧得她治家嚴謹又有手段,饒是同在後院的幾位庶妃和侍妾也並未發覺她這番動作。不動聲色的等了三天,終於聽到宮中傳出沉悶鐘聲,陸清淺再不遲疑,第一時間將素服麻衣發下去,鎮住了府上驚慌失措的情緒。
“傳令下去,所有人緊閉門戶,不得妄言是非。如若違令者無論身份直接給我綁了丟進柴房!”陸側妃氣勢十足的發號施令:“請各院主子打點好自個兒的行裝,宮中命令一到,咱們就得去哭靈。”
下人們也不傻,只需看陸清淺的表現,便知他們雞犬升天的好機會到了。因此雖是激動的心如擂鼓,好歹把側妃娘娘的話聽了進去,勉強壓抑著興奮裝出沉重悲哀的神色,利落的各處傳話不提。
莫說下人們不平靜,後院又有誰不生出遐想?皇子侍妾不過半個主子,本質上還是個婢子。可一旦入宮封妃,有了品級,那可當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了。
至於守心院裡的那位想的就更多一些。後院妻妾相爭關起門來誰都管不著,可皇帝陛下無視皇后卻是御史臺都要諫奏的。從睿王府搬進皇宮,不僅僅是她將前塵舊怨一筆勾銷的好機會,更重要的是有了身份壓制,她就可以正正當當靠著規矩將陸清淺踩在腳底。
喜悅希冀糾纏在心頭,時間走的彷彿更慢。焦急等待了整整一天,這一夜除了陸清淺,誰也沒能睡著。直到第二日清晨,林公公回府傳達新帝口諭:“請王妃、側妃與兩位庶妃並各位侍妾收拾好東西進宮去,暫住在儲秀宮中,今日辰時末刻前安頓妥當,巳時初到御陽宮中哭靈。”
所有人心頭一鬆,只覺得塵埃落定後萬般輕快。
蘇月婉上前一步,領著所有人一塊兒盈盈下拜接了聖諭。有陸清淺的準備和通告在先,大夥兒早就整理妥當,每人帶著兩個貼身丫鬟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往宮中去。
御陽宮中,先帝的棺槨前,綦燁昭紅著眼圈兒勾頭跪著,看也不看被侍衛們壓著動憚不得的雍王爺與榮王爺。左相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抖著手來回走動::“陛下遺詔是由老臣與右相和六部尚書一塊兒取出來的,當著諸位臣工的面宣讀,兩位王爺空口白牙便說我等作假,簡直不可理喻至極!”
右相亦是點頭,慢條斯理道:“先帝遺詔共三份,設立遺詔的地點除了明光殿外,其餘兩處只分別告知了老臣與左相知曉。陛下駕崩後,老臣與左相在各位尚書的見證下取出詔書,再與明光殿裡的遺詔對比,確認一字不差才宣讀旨意,卻不知王爺質疑的是滿朝文武的忠心,還是先帝的決斷?”
雍王怨念的看了榮王一眼,十分後悔自己腦子一熱聽他忽悠跑來鬧事。榮王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原想著父皇靈堂之上,綦燁昭再怎麼不忿也不敢當真處置了他們,才故意胡攪蠻纏,不過是要分一杯羹討些好處。
誰知老六就是這麼個焉兒壞的,根本不搭他們的茬兒,只哭的傷心欲絕幾乎暈倒過去。幾個老頭子被他這副虛偽樣子騙過,一個兩個的替他出頭平事兒。
榮王爺偷雞不成蝕把米,連帶著雍王爺也遭了秧,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從龍之功拼不上,這時候效忠表態也為時不晚。
立刻便有大臣義憤填膺的奏道:“兩位王爺無故大鬧靈堂實屬不敬,請陛下將二位王爺交給宗人府審問處置以儆效尤。”
附議的人不少,左相右相亦不阻攔。綦燁昭卻是苦笑著連連搖頭:“罷了罷了,皇兄們不過是悲慟太過暈了頭,既是事實澄清,不若與我一塊兒守靈吧。”
他看似情真意切,在榮王眼裡卻分外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淚,抬頭凝望先帝的棺槨:“父皇有靈,定不願意看到咱們兄弟間起了爭執。他老人家一輩子就為了給咱們一個庇護,咱們怎能辜負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左相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右相則毫不掩飾的連連點頭,六部尚書齊齊拜新帝仁慈,唯有榮王和雍王,臉色已是難堪到無以復加。
小小插曲很快被後續繁忙掩蓋。定諡號廟號、算出殯時日、定下國喪期限,無不需要一番探討爭執。陸清淺逮著機會讓林公公幫忙傳話,綦燁昭聽了心領神會。在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快打起來的時候,皇帝陛下突然擲地有聲的起誓:“父皇勤政愛民,遺旨中特意交代不許擾了百姓日常,國喪服三個月便止。然朕身為人子,合該守孝三年,各位大人不必再勸。”
第39章 大封后宮
陸清淺給他支招說的明白:“您對先帝爺純孝, 可不止是他生前。索性九十九拜都拜過了,也不差這最後一下子。”
一般新帝守孝是以月代年, 三個月過了便可除孝。當然也有不孝子轉腦筋玩兒以日代月,過二十七天後就肆意花叢的。綦燁昭話一出口, 各位臣工都愣住了, 可看他一臉悲慟與決然, 反駁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右相嘆道:“陛下與先帝爺父子情深, 只您如今擔著天下萬民,可莫要因哀毀過度而耽擱政務才是。”
綦燁昭哽咽著“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卻是沒說什麼。這條政令順利透過,陸清淺也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