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彷彿眼前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的婉婉應該是清純美好的,煙波中有浩渺,卻始終端莊矜持。綦燁昭緊緊閉上眼,想要回憶起那宛如水中白蓮的形象,可鋪天蓋地而來的,卻都是這蒼老疲憊的暗淡容顏。
“我——”蘇月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強忍著眼淚掉落的衝動,她無力的行了個禮,從書房退了出去。
屋裡安靜的可怕,綦燁昭只覺得心頭壓抑的厲害。他不敢睜開眼,便如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王妃,早已和他記憶中那個女子完全不一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林公公小心翼翼的稟告:“奴才找藉口拿了後院各位主兒的脂粉試過了,所有鉛粉都被神來木不喜,而花粉米粉卻是無妨。其中王妃娘娘用的是內造的,兩位庶妃是府上採辦的,側妃娘娘從孃家帶來了些,但一直沒怎麼用,也就沒添置。”
所以並不是有人要害王妃,而是鉛粉本就有毒。綦燁昭想了想,抬手示意林公公:“去叫秦太醫過來一趟。”
秦太醫府上離王府不遠,正巧他今日不當值,沒多久就被林公公領到了澄輝院。聽了綦燁昭的疑問,他倒是一點兒不覺得意外:“如鉛粉、硃砂之類,本就是有毒性的,神來木見之不喜實屬正常。”
“那為何……”
“王爺豈不知‘女為悅己者容’?微臣曾看過前朝的後宮脈案,有妃嬪為了保持容顏不老身材窈窕,甚至不惜服食砒丨霜為引。”
他言下之意太過分明:女人為了美貌連死都不怕,如今不過是往臉上抹些鉛粉作為妝點,根本不值一提。綦燁昭越發氣悶:“可妝容洗去,不就更醜了麼?”
“確實如此。”秦太醫淡定的點頭:“所以才說女子以色侍人不得長久麼。鉛粉用個十來年,一張臉基本上就沒法見人了,而越是要遮掩,就越得用厚重的濃妝。如此惡性迴圈之下,對身體的損傷且不說,光是面板便受不了,少不得紋理鬆弛長出斑點,衰老的更是厲害。”
這也就是他和睿王爺關係確實不錯,比心腹更親近些,才敢什麼大實話都往外撂。一旁的林公公聽的臉都白了:“那宮中——”
“宮中娘娘自有保養的法子,且她們也不會時時刻刻都用著濃妝。”秦太醫解釋道:“要麼陛下為何規定年過三十的宮妃不再承寵呢?好歹給她們喘息的時間麼,至少晚上可以放心大膽的卸了妝睡覺。”
他說的淺白,綦燁昭卻突然想到,蘇月婉比自己還大一歲,翻過年去就二十九了。
想再問一問秦太醫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法子,老太醫卻是連連擺手:“微臣所學偏向傷寒科,對這方面可沒研究。您與其問我,還不如問問慧妃娘娘或王妃側妃去。”
戳王妃的傷心處顯然是不行的,去問母妃大約也要被打出來。睿王爺想了想,陸清淺倒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於是沒過多久,王府後院再次震動:王妃娘娘蓬頭垢面的被趕出了澄輝院,王爺在招了太醫過府後,面色陰沉的直往明雅軒去,一直待到夜裡都沒出來。
卻不知陸清淺在聽完綦燁昭的控訴後也十分驚訝:“我竟是不知道鉛粉是有毒的!只我並不愛用那個,總覺得臉上癢癢的堵得慌。”
“那就是說你也沒法子咯?”綦燁昭失望道。
陸清淺卻是突然站起來翻箱倒櫃:“我記得我母親交代過我來著,還給了我一些潤膚的膏脂,囑咐我夜裡一定要抹一層,早起睡醒了再洗掉。只我一直偷懶沒拿來用,您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金橘有些疑惑的眨眼睛,夫人有準備什麼膏脂麼?她怎麼不記得了?
側妃娘娘顯見也沒指望她。親自倒騰了一陣,果然在一個樟木大箱子底下拖出來個小盒子,裡頭擺滿了瓶瓶罐罐。陸清淺拿出來給綦燁昭看,每個罐子上都貼著紙條,詳細寫了該如何用,又各自有什麼益處。
睿王爺大喜過望,目光灼灼的看陸清淺。小姑娘捂著嘴笑:“您要是真把我的東西送給王妃,指定連您帶這盒子一塊兒給扔出來。我看您還是先找秦太醫掌掌眼,若是得用,我再從我娘那討了方子來,您著人做一批更精緻的,親自送給王妃用,那才是有誠意呢。”
綦燁昭不過一時衝昏了頭,聽陸清淺娓娓道來,也明白是自己想岔了。從年輕側妃手裡拿了護養容顏的面脂去送正妃,那不是明晃晃的奚落和打臉麼?虧得陸清淺及時阻止,否則他貿然去了守心院,還不知要如何收場。
“還是你最周全,這小腦袋瓜子當真好使。”睿王爺說的真心誠意:“日後我便‘外事不決問幕僚,內事不決問緩緩’了,你可願意給我當個賢內助?”
“您得了吧,可別讓王妃姐姐聽到這話,否則還不扒了我的皮。”陸清淺似笑非笑,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像是刷在他心頭上,“您和娘娘結髮夫妻,府裡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操持,再如何這賢內助也輪不到我來當。”
“那你想當什麼呢?”綦燁昭拉她的手,早已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陸清淺順著他的力道往他懷裡倒,軟軟的趴在他肩頭,在他耳邊嗤嗤笑道:“我是個做妾的,您說妾室能想著幹些什麼用呢?不就是給您暖被窩麼?”
綦燁昭被她蹭的兩頭髮燙,心裡直說這要命的妖精。看她一張臉已經羞得通紅,偏要逞強言語勾搭,睿王爺哪裡還耐得住?直接將人抱起來扔進了帷帳裡,掀了錦被胡來一通。
薄襖被扔在地上,鞋子踢的散亂,中衣裡衣一件件抖落,只剩下肌膚相貼。冬日寒風呼嘯,屋裡卻春意濃濃。陸清淺還不消停,絞糖一般在水紅色的錦被上將白的發亮的赤丨裸身軀擰來擰去,偏是不讓綦燁昭得逞。
“你到底要怎地?”綦燁昭喘著粗氣,惡狠狠的拍她屁股:“給爺老實點兒!”
“奴給爺唱小曲兒呀,”陸清淺的眸子裡盈了水波,蕩的綦燁昭心頭熱乎乎的。卻聽小女子當真開口,暖糯糯的嗓音在帳子裡繞著圈兒的飄:“桃葉兒那尖上尖,柳葉兒遮滿了天,在其位的這個明阿公,細聽我來言吶——啊——”
她被衝的破了音,復又笑著重新找回調兒。兩人在床榻上較上了勁,一個賣力的動作,一個斷斷續續的吟唱,時不時還傳來清脆的“啪”一聲,大約側妃娘娘又鬧什麼么蛾子,尊臋上少不得再挨王爺一下子。
外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