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恐怕是沒辦法討厭自己的兒子,就只能討厭你了。”阿念是玉影一起長大的好友。兩人曾經有過同吃同睡的經歷,從小就關係好的很。
顧家在族中聲望很高。顧念受到家裡的薰陶,見識自然也和平常的同齡人不同。
玉影臉紅紅地看著樊藺身邊的樊奕,小聲說:“不會的。樊伯伯很疼我的。”
這是真的。
她吃百家飯長大,在樊家待過的時間最長。樊藺一直把她當做親女兒似的看待。樊奕有的,她一定有。樊奕沒有的,她也有。
玉影覺得樊藺就像是她的爹爹一般。
而樊奕……
她的視線剛剛落在他身上,他便似有所感,朝她回望過來。樊奕的眼睛很好看,像是春日裡最招人喜歡的桃花,脈脈含情。
頭一次,玉影的心不知怎麼的跳得快了些。
她很小的時候,樊伯伯就總是說,她那麼乖巧聽話,以後一定要她做樊家兒媳婦。一晃十幾年過去,樊伯伯都沒改過口。
玉影想,她有天定的印記,樊奕也有。這樣算起來的話,上天也覺得他們倆很相配,不是嗎?
自被選中起,玉影日日都在努力研修巫術。
族中只她和樊奕有此上天賜予的能力,兩人自然而然經常一起研修。最佳地點是和青山脈裡靈氣最高的一座山峰上。
沒有誰敢來打擾他們倆,除了顧念和樊藺。
這天,顧念又一次過來探望後,樊奕勸玉影:“你離顧念遠一點。”
“為什麼?”玉影好奇地撥著他腰間的金穗子,那是族裡最強的鐵匠打造的,精緻美麗:“阿唸對我很好啊。”
“可她前幾天才剛剛和我說喜歡我。她看我只對你好,肯定另有想法。”
“那有什麼。”玉影不甚在意地仰頭對樊奕笑:“大家都知道你只喜歡我一個人,阿念肯定也知道的。”
樊奕順手把金穗子取下來掛到她的腰間,抬手在她發頂揉了揉,輕輕嘆氣:“我都不曉得把你護得這樣周全,會不會是做錯了。”
她太單純。而且在她無依無靠的小時候,山裡的人們對她太好。
以至於,她從來不去用惡意去揣度這裡的所有人。
而他,自從很早很早以前起,就開始為她遮風擋雨,攔住了所有對她不利的一切。
·
兩人一日日長大,樊藺卻一日日衰老。
謝長老來拜見樊藺的時候,看到了他的滿頭白髮,驚訝地說:“上天怎的這樣不眷顧您!”明明才剛四十歲的人,怎的如此老態?
長老是有了大祭司和巫女後,為了協助兩位處理族中事務所以特意安排出來的,都是族裡德高望重的前輩。
謝長老便是其中一位。
看著樊藺臉上溝壑漸深的皺紋,謝長老又道:“如果天定的大祭司是您就好了。”
“這怎麼說?”樊藺急切問道。
謝長老被他焦急的舉動嚇了一跳,遲疑著說:“聽說大祭司和巫女可長生不老。畢竟是天定的嘛。這也是我隨意猜測的,您別當真。”
那兩位是天定的初代大祭司和至高巫女,且還很年輕。天諭如何,只他們二人自己心裡清楚,並未和外人說過。
長生不老什麼的,這些也都是族人的猜測而已,事實如何沒人敢去問那二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樊藺早已被自己這白髮折磨得日夜無法安眠。聽了這話後彷彿久渴的人遇到了可口的水,暗自有了思量。
現下煉丹盛行。雖然巫女和大祭司說丹藥並非可以治百病,但,如果是天選之人的身軀所煉成的丹藥呢……
樊奕是樊家獨生子,自然是不能動的。但是另外一個,可以考慮。
樊藺若有所思。
樊奕生性機敏。他隱隱察覺出爹爹對玉影的敵對情緒。他絲毫都不敢大意。從不敢離開玉影身邊太久。
他也不敢和玉影說明白這些。畢竟,那是他的爹爹。他還要為爹爹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直到他十九歲,玉影十八歲的這一年。
山裡來了個外人,是個叫做沈涯的同齡人。沈家遭遇變故,想要請樊奕過去相助。
但是不行。
樊奕怕自己離開後沒人護得住阿影,不肯答應。
“你就去吧。”沈涯一次次地勸他:“有我幫忙照顧玉影,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時候沈涯已經在族裡住了一段時間,兩名少年已然非常合得來了。
樊奕不為所動。
沈涯苦苦哀求著:“我爹託了人帶信過來,這次他是真的撐不住,不然也不至於求到你的跟前。”
樊藺是族長,最近族中事務多,脫不開身。更何況沈家似是被妖魔纏上了,尋常人無法對付得了。只有大祭司和巫女出手保險點。
樊奕很確定,沈涯對他沒有惡意,對玉影更沒惡意。若是他沒看錯的話,沈涯對阿影也存了不小的心思。
思來想去,沈家人的性命,他不能不管。好在最近爹爹為了族中事務很忙,他可以避開爹爹悄悄下山一趟幫沈家。在這期間,可以託了沈涯幫忙守護阿影。
畢竟沈涯是捨不得讓阿影受傷的。
臨行前,樊奕千叮嚀萬囑咐:“沈涯,你切莫和我爹爹說起我去外面的這件事。他近日忙得很,顧不上我。我去去就來。”
沈涯連連保證:“我一定不和他說。”
玉影也在旁發誓:“不光他不說,我也不會提的!”
她微微笑著的樣子,甜美又招人心疼。樊奕實在捨不得,只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樊奕離開的那天下午。
玉影正在山頭修煉,沈涯匆匆忙忙跑來,俊秀的臉上全是焦急之色:“阿影,樊伯伯來看你了,我……”他話沒說完,樊藺邁步而來。
玉影頓時明白了,他怕是已經和樊藺說了樊奕離開的事情。也不知道樊藺是怎麼套出來的話。
果然,樊藺進來後頭句話就是問:“阿奕呢?”
玉影生氣地瞪了沈涯一眼:“剛才下山去取水了,等會兒就回來。”
“大概多久?”
“應該不會很長時間,樊伯伯要不要在這裡等著?”玉影淺笑著問。
她知道族裡事情多,樊藺不會有太長時間,所以故意這樣說的,免得對方發現了她的心虛。
說實話,她不知道樊奕為什麼不肯告訴樊伯伯這件事。但,既然是樊奕決定的,她就一定按照他說的做。
“不用等那個臭小子了。我就是聽沈涯說你最近不太舒服,睡眠不佳,所以來看看你。”樊藺端著一碗藥,遞到玉影跟前:“我特意讓人熬的,你喝幾口吧,說不定有助於睡眠。”
玉影不會去懷疑看著她長大的樊伯伯,拿過藥碗一飲而盡。
沒多久,她就開始覺得頭腦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