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不管我心裡有多少複雜,我都不會表現出來,因為我始終都是他的大哥!
小勇衝著我笑了笑,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輕鬆,這種輕鬆不是發自內心的輕鬆,而是揹負巨大痛苦後短暫的解脫。
其實任何毒都一樣,到了後期不會給人任何快樂,更不會有任何飄飄欲仙的感覺,能夠給人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明哥,我有信心可以熬過去的,但是能不能讓他們多給我輸液?多幫我緩解一下身體的痛苦?我感覺已經快能戒了!”
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心裡狠狠一顫,我知道那些東西代表的是什麼,但是我不會戳破。
因為我一旦戳破的話,他內心的希望可能瞬間就會破滅,就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支撐他堅持下去……
有些時候人活著那口氣往往只是因為內心有一個堅持,就像人在臨死前等待見親人最後一面一樣,不見到最後的那個人不會輕易的嚥下那口氣。
“放心吧小勇,在這裡一切都是最好的!”
“這裡真的很無聊,每天只能躺在這裡,我身體都快生鏽了。”
“我會安排你去一個美好的地方度假,讓你儘快的擺脫,讓你的身體儘快的恢復,以後大好的青春年華還在等著我們!”
我笑著說了一句,可是我一直在掐著自己的大腿,因為我怕我會忍不住眼圈發紅,我怕我會忍不住的崩潰!
“明哥,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撐過去的!我還要跟著你闖蕩江湖,還要跟著你吃香喝辣!”
“好好好,一定的!”
“等哪天我要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請你當我的證婚人,我一定要請大家喝我的喜酒!”
“放心吧小勇,我一定會的,並且我會送上我最真誠的祝福……現在你告訴我你老家在哪裡。”
“我的老家是山西大同的,說起來我還突然有點想吃家鄉的過油肉,再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配上滷子那滋味真的是很好!”
“放心吧,這段時間內我會安排你回老家修養,你想吃的所有我都會給你安排的!”
“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明哥從來都不會騙我的,我知道你是個好大哥,處處都能為我們著想。”
“暫時在這裡養著,你可以的!無論如何我都會送你回家。”我摸了摸小勇的額頭,此刻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樣子。
他的額頭已經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印堂發黑這是人在即將離開前的徵兆,我知道他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連續大劑量的靜脈注射已經破壞了他的身體,也破壞了他的神經,這些傷害都是不可逆的!
如果王天野決心要除掉小勇,那麼他絕對不會留情,他給小勇用的東西也將是最為致命的!
有些東西不會讓人直接死亡,但是卻會讓人生不如死!
哪怕王天野不需要親手來折磨小勇,可是他所用的那些東西,都能讓他無比的痛苦!
“好好養著吧!”我摸了摸小勇的腦袋,轉身快步離開房間。
可就在我離開房間的這一刻,內心防線瞬間崩潰,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也強忍著不讓情緒崩潰……
因為我知道崩潰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崩潰只會是悄無聲息的,不會打擾到任何人,不會讓任何人看出我的狼狽和崩潰。
就像大多數人在面對生活面對傾家蕩產那一刻,無力迴天卻又非常的不捨,輸掉了一切卻又那麼的茫然,很多時候人都是一樣的。
我沒有在賭桌上輸的這麼慘,沒有在賭桌上嘗過這種絕望的滋味,但是我在人生中卻嚐到了這種滋味!
這種滋味比在賭桌上輸更難受,因為賭桌上輸掉的只是金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回來……
但是輸掉了一條人命,就算有再多的金錢,我能買回來嗎?
“明哥,那幾個醫生真的很厲害呀!”瞎子賊兮兮的湊過來,我趕緊轉身把情緒壓回去。
“裡邊什麼情況了?”我低頭點燃一支香菸,藉此來掩蓋我的崩潰。
“剛剛打上針立刻就不疼了,真的是很厲害呀!”
一聽這話我滿臉苦笑,瞎子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神奇的靈丹妙藥,如果有那一定是假的!
曾經我嘲笑過那些人,可是在此刻我嘲笑不出來,當我自己遇到之後,我明白了這種心甘情願的滋味。
很多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病急亂投醫,其實並不是人真的傻,也不是不相信現代醫學判定的不治之治。
其實是人不願意放棄希望,不願意放棄親近的人,不願意放棄感情!
所以哪怕明知道可能是假的,也會心甘情願的上當,因為相比來說能夠有一絲希望,這種上當是值得的!
“瞎子,無論如何都不要碰第三代產品,你應該不想像小勇那個樣子吧?”
“不會的,不會的!我絕對不會碰,打死我都不會碰那個東西,實在是太嚇人了!我還指望著以後能玩車呢!”
“那就好!在江湖上做事要小心一點,你不像你的大哥影子一樣有江湖經驗,你需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剋制你的好奇心。”
我拍了拍瞎子的肩膀,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很多擁有大好青春年華的人,都是毀在了好奇心上。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這個世界上能夠有靈丹妙藥,能夠徹底清除小勇身體內的毒啊!
我多麼希望他能夠恢復到像以前一樣,充滿活力和機靈,跟著我再次征戰江湖……
俗話說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
曾經過去的一切都回不來了,不管是人還是東西,能夠留下的只有回憶。
我想讓小勇戒毒,可是隻要我們在這裡一天,那就不可能讓他徹底的消除身體內的毒!
因為我一旦要送走他,那麼就等於是戳破了王天野……
如果我不把小勇送出去,那他只能在這裡等死,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也一天比一天差。
所以我需要想一個合理的辦法把他送出去,如果他真的撐不下去了,那我會把他送回山西老家……
一支香菸在手中緩緩燃燒殆盡,我知道江湖冷酷無情,從來不會因為眼淚而改變什麼。
“明先生,你在這裡呢?找你大半天了!”王天麻一瘸一拐的出現,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已經拆掉了身上的繃帶和紗布,露出了猙獰的傷疤,一道一道傷疤都已經結伽,整個腦袋就像是被雞刨過了一樣……
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心裡這個氣呀!我對他做的任何報復都不足以彌補小勇的傷害!
但是我知道他說了也不算,他也只是別人的馬前卒而已,他沒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說白了他只不過是王天野手下的一條狗!
“天麻兄弟,怎麼了?過來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