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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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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6-08-23 13:17:39

107.碧碧古盩厔縣(今陝西周至縣),有一個書生名叫孫克復,搬到了甘肅階州生活。他覺得那裡土地肥沃,水也甘甜,住在那裡的山村,一邊耕種一邊讀書,悠然自樂。在他屋子的左邊是一座高山,臨近一個深谷。他跑到山裡建了一座草閣,特別寬敞,可以遠眺風光。草閣下是茂密的樹林雜草,雖然有一條小道,但是很少有人來,偶爾有樵夫和牧童經過。有一天,孫克復自己在草閣上看著風景發呆,遠遠看見有一個人沿著小路走了過來,此人戴著草笠,身著布衫,但是看樣子非常美麗,仔細觀察他的眉目,果然是個美人,丹唇皓齒,華髮素面,是個十七八歲的美少年。孫克復吃驚地自言自語道:世上竟然還能有男子長得這樣姣媚啊!他邊說邊跑出草閣,攔在那位少年的面前說道:“這裡山高路靜,豺狼眾多,你一個小年青孤身遠行一點兒也不安全,不如在我這裡住下,明天一早再行路吧。你看我這個外人都替你擔心,你也得自己小心些。”少年說道:“我和你無親無故也不相識,問你討頓飯吃也就罷了,住宿是絕不可以的。”孫克復平常就有斷袖的癖好,遇到這樣一個美少年,心裡慾火燃燒,早就急不可耐了,才不管少年答應不答應呢,直接撲了過去擁抱他,少年大驚失色,說道:“我只是一個過路人,偶然與你相遇,你怎麼這樣無禮?!”孫克復說:“你應該是一個聰明人,我心裡想的是什麼,不必我明說了吧。”少年很惶恐,用盡力氣拒絕他,用力一推,孫克復猝不及防,失足掉到山岩下去了。少年以此脫身。孫克復倒也沒事,掛在一根大樹枝上,只是不上不下,不知道該如何自救,只能嘶聲呼救,但是大半天一個人也沒有,如果他掙扎的話,只會落得一下掉下樹枝摔死的下場。忽然之間,經過一個女子,低頭看見他,驚訝地說道:“你怎麼落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孫克復回答:“我遭人暗算啦,你能救我嗎?”女子說:“救你也不難,只是不知道你要怎麼樣報答我。”孫克復回答道:“只要我不再被掛在樹上,剩下的時候對你惟命是從。”女子聽了笑個不停,就把裹腳布解下來,將布的一頭拋給他,讓他抓緊後一點點爬回山岩上。孫克復得救,緩過神來,整理衣服拜謝了這位姑娘,然後打量這個姑娘,見她苗條婉妙,竟是個絕色美人。孫克復縮頸吐舌,又驚又喜,心想今天奇遇可真不少。這時已經日薄黃昏,四處漸漸昏暗下來,孫克復色心又起,就用老辦法對姑娘說道:“姑娘救命之恩,我也來不及報答你,要不你乾脆在我這裡住下來,我慢慢報答?”女子笑著說:“你這人真壞,才剛剛獲救,就又生出壞念頭。”孫克復聽女子的語氣像是和自己在調笑,感覺這女子心裡也有與他要好的想法,並不像之前的少年那樣冷淡。於是將她帶入草閣,果然二人便睡到了一起。大約三更的時候,女子披上衣服起床,對他說:“我今晚有事與他人相約,必須到場,明天再與你相見吧。”孫克復拉住她的手臂說道:“還沒天亮呢,天亮再走吧。”於是又把女子留下圈圈叉叉。孫克復對她說:“你是一個孱弱的姑娘,走在荒山野嶺裡,我怕你辛苦,你又是孤身一人,越想越替你擔心,你自己就不害怕嗎?”女子說道:“我姓宓,名叫碧碧,十八歲了,嫁給了前村方家的兒子,半年前守了寡。今天本為母親賀壽而歸家,走這條捷徑,想不到遇上了你,不能自守貞潔與你相好,想來是夙世之緣,我想與你白首到老,你可別嫌棄我是一個寡婦。”孫克復頓時嚴肅地回答:“我能得你為妻,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但是我家母是一個嚴厲的人,家裡隨便出入一個人,她都要調查的很清楚。所以我要娶妻這件事,我自己還真做不了主,必須先告訴她。不過我想父母都是很寵愛子女的,不會苛求於我,你又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她見了肯定喜歡,不會不接納你做媳婦。請允許我先把此事告訴她。”碧碧說:“我嫁你這件事只會有益無害,你若真心娶我,不生二心,你不僅性命保全,還能超脫生死,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好處。”孫克復大喜,恨不能早點認識碧碧。第二天一早,他便去找母親,說自己要娶這位碧碧姑娘為妻。孫母將碧碧召到眼面前一看,反覆打聽她的身世,然後對孫克復說:“你可不要草率,我聽說珠顏綠眸的尤物女子,會蠱惑人心,連毀滅一個國家的能力都有,要是禍害你這樣的小角色更是輕鬆容易。我七十多了,所見過的閨秀女子千千萬,但這樣妖媚豔冶,一見就令人目炫神迷的姑娘還是頭一遭,怎麼看這姑娘都是一個禍水,你有何德何能可以駕馭得了她?你看她之前嫁的方家之子不就短命了麼,一定是個不祥的女人,你快送她走,不要自找死路。”孫克復無語呆立,面如死灰。碧碧在外面聽了這話跑進來找孫母理論,“婆婆你這話說的不對。我也並不是沒人要的姑娘,今天跑到你這裡厚著臉皮想做你的媳婦,我都沒有嫌棄你家貧窮,你又何必疑心我誘惑你的兒子?”孫母說:“我看不見得,你有了新歡就忘了亡夫,你要是忠貞專情的女人是不會這樣做的,我這個當媽媽自然要為兒子多盤算盤算。”碧碧生氣地說道:“你也真是太頑固了,怎麼就這麼不容人呢,我也不是沒地方吃飯的姑娘,不讓留你家就不留!”說完又指著孫克復罵道:“你這個木頭人,在旁邊一聲不吭,也不願意幫我說話,你真是該死。看著也是窮困潦倒之相,死了也是一個下等鬼,你到時候掛在刀山劍樹上,我一定在旁邊袖手旁觀,看你掙扎也不幫你。”說完碧碧就生氣地走了。孫克復痛哭流涕,心裡怨怒的很。孫母安慰他道:“天下美人多的是,何必一定要這個,何況在荒山野嶺忽然遇到的美人,十有八九是妖精,或是狐魅鬼怪,你要是執迷不悟,想入非非,一定會招來邪祟。你要是出了事,我又能去依靠誰呀。”孫母說了很多話,孫克復這才好受一點。過了不一會兒,忽然有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帶著男男女女六七人闖進了孫家,氣勢洶洶地叫罵。孫克復跑出去問話,結果被他們摁住。老頭用柺杖敲孫某的後背說道:“你掉落山谷,就快死了,要不是我女兒救你,你早就死在樹上喂鳥了,可你今天又拋棄了我的女兒,簡直是忘恩負義。”孫克復知道自己理虧,非常沮喪,一句話也不敢說。老頭老太帶著人在孫家吵鬧不休。孫母柱著柺杖出來說道:“別吵別吵,有事好商量。”太老說道:“親家母你出來啦,親家母你之前講了一堆話都太沒有水準,導致我女兒回家,氣的飯都吃不下。若餓出個好歹來,你的肉都不夠吃。”孫母知道這是碧碧姑娘的父母來了,而且來意不善,一定會鬧出事情,不如還是好言好語勸回去算了。她剛想說話,老太阻止了她,老太說道:“你也別廢話,要解決這個問題,明天我們把姑娘送上府來,你們娶了就是。”說完把孫克復還回去,他們便走了。孫母對孫克復說:“你看看這家人的作為,我看他們就是妖怪!不過你不要怕,自古邪不壓正,你只要心術正,他們也奈何不了你。”商議決定,孫母堅決不要娶這個碧碧過門。隔天一早,老頭老太已經用車送女兒來了,鼓樂手吹吹打打,僕人與奴婢們帶來了豐厚的嫁妝,裡裡外外的箱子都塞滿了。孫克復心裡特別開心。但是孫母門閂死撐著家門,隔著門大喊:“我家一直是一個正經人家,你們這樣強行嫁女,不嫌丟人麼?!趕緊滾蛋吧,不要自取其辱。”老頭老太怒吼道:“你家明明慘的很,一個管事的男人都沒有,我們不惜將心愛的姑娘送來服侍你,你竟然還這麼驕傲,你要這麼不識好歹,你不怕我們搞死你嗎?!”說完就撿磚頭往孫家扔,扔了很久很久,孫母還是堅持不開門。老頭老太覺得這太無聊了,也沒辦法,只能說道:“行,你丫狠,我們現在回家吃飯,等著改明兒我們恁死你!”說完人便散了。鬧出這麼大動靜,村莊裡的人都知道啦,跑到孫家來說三道四的。鄰居們勸孫母道:“我們村莊窮啊,大家都沒啥錢,你家又是孤兒寡母,怎麼可以與這種大戶人家結仇呢?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也不要這樣強橫,這裡早年間是有狐仙村莊的,狐仙常常四處走動,倒是不害人,看來這次到你家來鬧事的就是狐仙們吧,聽說與狐狸結親的人家,自古就有,不足為怪。你兒子這麼好的氣質,娶個狐妻,應該也不會招惹禍事,不如你就答應了這樁婚事吧,比起全家被搞得雞飛狗跳,還不如開開心心地結親呢。否則你們母子倆哪惹得起狐仙啊,將來事情鬧得嚴重起來,恐怕連覺都不敢睡了。”孫克復也勸母親不要固執己見,孫母見兒子想娶碧碧,迫不得已,只能答應了婚事。當晚,老頭老太又送女兒過來,大家開開心心地,就安排孫克復與碧碧拜堂成親了。婚後孫克復與碧碧相處的很不錯,碧碧也很孝順孫母。日常要用的東西,只要心裡想著就送到眼前了,一家人坐享其成,要啥有啥,過的很富足。有一天,碧碧對孫克復說:“今天我侄子要來家裡玩耍,你要檢點,不要胡來。”孫克復說:“你的侄子要來我家,長幼有分,我當然會莊重啦,怎麼會不檢點呢。”於是碧碧的侄子來了,並不是別人,就是當初那個推孫克復下山谷的漂亮的過路少年。孫克復一見他大吃一驚,想到發生過的事,特別侷促不安。漂亮少年倒是談笑自如,毫不介意。孫克復這才安定了一點,過了一會兒,看這少年越看越美,越看越喜歡,又心生邪念,趁四下無人就強行抱著他親吻。少年又驚又怒道:“你這人太狂妄了,本來不說你之前的事,想不到你還是像從前那樣無恥。而且你現在是我的長輩,你怎麼能這麼不自重!”說完又用力推他,將他推到桌下,少年憤然而去。碧碧來到這裡,看見這狀況,又怒又恨,過了一會兒長嘆道:“我真是枉費了半天勁嫁給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是不配讓我託付一生的。”說完不辭而別,她帶到家裡所有的物品,不見有人取便自行消失,全都在一霎之間化為烏有。孫克復強吻少年時,覺得有異香撲鼻直衝頭腦,衣服上也沾染了香氣,數日不散,漸漸香味集結在他的兩腋之下,變成了狐臭,終身不愈。孫克復倒也沒死,不過是這個文裡唯一王八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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