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嘴裡要是含著水,能噴高遠一身,笑著對高遠說道:“這孫子,卻不是爺孫的孫,是古時候一個很厲害的將軍,帶兵打仗最厲害的一個將軍。”周南為了讓高遠不再出孫子之類的笑話,便通俗的講給二人聽:“話說古時候有一個皇帝,聽說孫武這個人是了不起的人,練兵打仗很厲害,就讓這人做他的將軍,為了考驗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皇帝就從皇宮裡選了一百個宮女,兩名他最寵愛的小老婆,教給這個人訓練,皇帝在一邊觀看。這個人把一百個宮女分作兩隊,皇帝的小老婆分別做隊長,教這些宮女佇列,可是這些宮女歪歪斜斜,連說帶笑,亂成一團,皇帝的小老婆更是不聽號令。這個人二話不說,就讓旁邊的衛兵把其中一個小老婆拉下去砍了頭,還把頭呈上來給這些宮女看,這些宮女見皇帝的小老婆都敢殺,再也不敢搗亂,很快,這一百個宮女軍陣佇列比皇帝的衛士還好。這就是孫子練兵的故事。大哥,既想做虎威之軍,就要嚴號令。莫說打二十棍,就是砍了張牛的頭,也不冤啊。”
高芸問周南道:“大郎何時知道這故事,往日不曾聽大郎講來。”
周南笑著道:“這幾日常去老鄭頭處,現學現賣的。”周南心裡卻暗暗提醒自己,真是言多必失,看來以後還要真去多請教老鄭頭,日後說漏了,也是個藉口。
高遠面有愧色,說道:“今日多虧大郎提醒,險些錯怪了老鄭頭。”周南笑著問高遠道:“大哥待要如何做?”
高遠道:“當然是要向老鄭頭認錯,求他原諒我等。”
周南點頭道:“該當如此。更要護家社的眾位獵戶知曉老鄭頭一番用意。莫若大哥現在召集眾位,請大哥教訓一番,再一起向老鄭頭認個錯,也免得冷了老鄭頭一番心意。”
高遠道:“大郎說的是,只是我笨嘴拙舌,如何似大郎說的清楚?不若大郎和我同去?”
周南搖搖頭道:“大哥日後帶領大家,總要自己去說才好。”高遠也不扭捏,出門去了。
高芸見高遠出門了,便纏著周南答應以後聽了什麼故事,一定要講給她聽,見周南答應了,高芸才轉身回屋去了。
高遠召集了護家社的人,獨獨不見張牛,便帶著這些人來到張牛家,張牛一個人在床上躺著,屁股朝上,上面敷著藥,高遠疑惑的問道:“張三哥,你從哪裡討的傷藥敷了?”
張牛滿面愧色的說道:“有勞諸位看我。不瞞諸位,是鄭大夫適才來給我敷藥的,剛剛回了。”又吞吞吐吐的說道:“高遠兄弟,我等錯怪了鄭大夫,想我張牛,好端端一個家,被山賊毀了,如若早有護家社,我等操練的如山中猛虎一般,我渾家哪裡會被害丟下我去了?”
說的眾人都是臉有戚容,高遠對張牛道:“既然張三哥都如此說,我等便向老鄭頭認個錯。”接著高遠更是將周南講的簡化版的孫子練兵,又簡化了一下講給大家,說道:“我等既知道老鄭頭一番心意,難道還不如皇帝的小老婆嗎?明日開始,便任由老鄭頭操練便是。”高守忠大聲說道:“張三哥說的有理。我父也是遭了賊人毒手,與我兄弟倆陰陽相隔,若練不出個名堂,如何殺得過賊人?”眾人紛紛稱是,高遠又安慰張牛一番,都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老鄭頭還在家中坐著,便被高遠拉到操場,高遠請老鄭頭在上首坐了,自己退回場內,帶著一眾護家社兵丁,排成陣列,一起單膝跪地,高聲叫道:“護家社昨日軍中喧鬧罷練,甘願受罰。”聲音宏亮、激盪,場中獵戶個個單膝跪地,抱拳胸前,卻都一臉正色,神情懇切。望著場下一個個凝重如山的身姿,老鄭頭一霎間彷彿回到了往日西軍中征戰歲月。老鄭頭緩緩從座上站了起來,眼前這些獵戶,才只是南朝軍中一個都的人數,這是軍伍最低一級了,然而人數雖少,可在南朝也足可列入上軍行列了,一個月前,他們還俱都是山中捉雞張兔的獵戶。老鄭頭陡然間壯懷激烈,大聲說道:“自今日起,你等皆是無憂寨精兵,再不可有號令不行、自亂軍紀之事。”
高遠和一眾獵戶,在場中紋絲不動,大聲應道:“自今日起,令出既行,絕無亂言!”
老鄭頭點點頭,又說道:“前日高大郎曾當眾應下寨主之令,說是兩個月內要個個能在馬上射的硬弓,百步外能中靶心,身負八十斤可半個時辰內山上山下往返一遭。可還記得?”
高遠在下面大聲答道:“記得!”
老鄭頭又點點頭,說道:“既然記得,自今日起,先從減半練起;一個月後再增練。”高遠帶頭大聲應道:“謹遵號令!”
老鄭頭振臂高呼:“勤練威虎,保寨無憂!”
一種獵戶一個個神色激昂,跟著高聲叫道:“勤練威虎,保寨無憂!”。從今日開始,護家社的兵丁才真正開始了操練,再沒有了人鬧事作亂。
操練一天結束後,老鄭頭回到自己家裡,見學堂裡的孩子都回去了,學堂門外坐著高芸。高芸見是老鄭頭回來了,便高興的上前與老鄭頭見禮,老鄭頭問高芸何事,高芸便問老鄭頭道:“鄭大夫知道孫子練兵的故事吧?”
老鄭頭茫然點點頭道:“知道是知道,只是不知小娘子何故問此?”高芸臉色微微一紅,說道:“昨日聽周大郎講孫子練兵的故事,大郎說孫子為了練兵,把皇帝小老婆都敢砍了,說只是打張牛大哥二十棍子,不算冤枉。有好故事,如何卻只講給大郎?莫不是得了大郎甚好處?”
老鄭頭心想什麼時候對周南講過孫子練兵啊,只是順口答道:“哪裡得什麼好處?只是這般每日操練,還不聽令,打二十棍真真是便宜了那張牛。”
見高芸一臉不滿,嘟著嘴說到:“既有故事講,為何單單隻講給大郎聽?”老鄭頭這才明白高芸為什麼找上門來,忙道:“改日有好故事,也講給小娘子聽。”
高芸得了保證,這才滿意的告辭走了。
只剩下老鄭頭還在一臉茫然的自言自語道:我何曾說過什麼皇帝小老婆?分明是吳王闔閭的寵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