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高大姐只是吩咐邢墨多炒幾個好吃的小菜,說什麼幾日沒有給蘇謝開葷了云云。
邢墨便做了七八個菜,幾個人瞎扯來扯去,活生生把這一桌飯給吃出了年味來。
流寂和高大姐甚至喝起了小酒。
“天冷了,暖暖身子嘛!”
流寂心情好,喝得很多,因為蘇謝今天在串糖葫蘆的時候居然叫了她一聲叔叔。
雖然那一聲很小,像是無意說出口,一出口又立刻收聲吞了回去,但還是把流寂樂得不省人事。
“葉姑娘,再來一杯!”
葉蓮燈沒有喝酒,她怕自己把房子掀了。
今天下午她差點把房子燒了才做了幾根糖葫蘆出來,那幾根糖葫蘆現在都還擺在桌上沒人吃,因為糖汁又糊又膩。
雖然邢墨默不作聲很給面子地連著吃了兩根,但葉蓮燈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這糖……簡直有毒……”
蘇謝在微光下練字,神情格外認真,完全不受外物干擾。
葉蓮燈和邢墨對視了一眼,商量著把嘴得不省人事的兩人送回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了客棧所有的門,囑咐了一聲蘇謝:“小謝,在這裡等著,我們馬上就下來。”
蘇謝點點頭,衝葉蓮燈笑笑,低頭繼續乖乖地寫字。
邢墨扛起流寂,若有似無地超蘇謝這裡看了一眼,眼底是探究的神情。
蘇謝感受到那陣目光,眉稍微動,繼續寫字。
聽見葉蓮燈的響動,邢墨微微蹙了眉後便收回了目光。
葉蓮燈正在努力地摻扶高大姐。
流寂徹底地昏睡了過去,邢墨往肩上一扛就完事兒。
可高大姐句就那麼簡單了,她醉醺醺地說著醉話,還差點把葉蓮燈掀翻在地,折騰了好一會兒高大姐才沒了力氣,乖乖趴在了葉蓮燈背上,嘴裡仍說著含糊不清的話:“小丫頭,可別著涼了,穿厚實一點兒呀……”
葉蓮燈在心裡嗤笑一聲,有些人外表那麼蠻橫強硬,內裡卻還是很溫柔的。
她聳聳背上的高大姐,跟著邢墨一起上樓,把兩人送回各自的房間去。
房間的設計很繞,流寂的房間離高大姐的房間隔了很遠,他們上了閣樓以後就立刻分開了。
把高大姐放在床上後,葉蓮燈點上屋內的燭火,牆上仍然是那副寫有“不亂”二字的字畫,卻是用紅色的墨汁揮就,映著昏黃的燭光看來分外驚心。
葉蓮燈不為所動,加快手中動作,迅速替她脫掉了外衣捏好了被子,卻在抽身的那刻看見了她眼角的淚痕。
葉蓮燈幾乎是衝出房間的,她沒有等邢墨一起下去。
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邢墨踢開房門,把流寂扔在了床上!
他臉上是盛怒的表情。
他迅速點燃燭火,脫掉了他的上衣,將燭火拿在手中湊近流寂的胸膛。
只見一條腥紅的紋路盤桓在他的腹部,正在朝心肺處蔓延。
邢墨立即封住他身上幾處大穴,將他扶了起來,雙手貼在他的背部,開始用內力替他驅除毒素。
他的聲音壓抑著濃濃怒意:“愚蠢,明知道酒裡有毒還要喝,你們這根本是在玩命,現在我被拖在這裡,她要是因為你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下輩子就拿命來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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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濛濛,愈發襯得這夜色悽楚迷茫。
一隻鳥咕咕地在夜空中飛行,它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最後還是尋著微光或者某種氣味鑽進了一家客棧的門縫裡。
因為,那昏黃的光亮看起來很溫暖。
這家客棧很破舊,客棧牌匾上已經蒙了厚厚的灰塵。
鳥兒並沒有貪戀裡面的溫暖,進去後沒多久又咕咕地飛了出來,它仍舊沒頭沒腦地飛著,好似不知自何而來又要去往何方。
可它還沒有想清楚原因就已經失去選擇的機會了,它的身子越變越輕,身子也越來越暖和,直到它看見了微雨中的水汽,才發現有什麼東西在燃燒——是自己。
它越飛越低,像一道熾熱的彩虹,絢麗過後重重地墜落泥塵……
“小謝!你在幹什麼!”
蘇謝站在門邊,聆聽夜幕中的雨聲。
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她迅速扭頭,下意識地將雙手背在了後面。
葉蓮燈迅速掠過去,一把拉過她的手,只見她的左手中緊緊攥著一張薄薄的信紙。
蘇謝的眼神在瞬間變了又變,驚疑不定、驚慌失措、憤怒不堪、理所當然、無所畏懼……在她的眼底一一劃過,到最後她傲然直視葉蓮燈的眼睛,冷聲道:“你想看,給你呀!”
她鬆手,一卷燃燒的信紙飛了起來,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短暫卻絢麗的火光後,變成灰燼輕輕落在了地上。
葉蓮燈怔了怔,這是她莫名害怕的眼神——她最怕在別人的眼中看到怨念與心死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她在夢中看到了千萬遍。
她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容分辯的眼神,決絕而沒有回頭的餘地。
“別過來!”蘇謝的眼睛裡噙著淚光。
葉蓮燈頓住腳下的腳步,“你姑姑來接你了嗎?”
蘇謝卻眼神兇狠地質問道:“你知道的對不對?”
“從一開始你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你把我帶出來,不過是想利用我對不對?因為你是姑姑的朋友,你自然也知道我的身份!你把我帶出來,無雁門之謎自然就迎刃而解,什麼明昭朱雲?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裝無辜?你說的什麼立場都是騙人!你們所有人都是騙子!”
天地良心!
葉蓮燈第一次感覺到有口難言,已經完全沒有心緒分辯了。
她帶她出地道確實是想進一步瞭解這樁迷案,但從來無關利用二字。對於她所說的是她姑姑的朋友更是一無所知、無從辯駁。
蘇謝沒有等她開口,便已搶先道:“姐姐,大姐姐和那個人已經中了毒,毒並不重,你現在回去用內力就可以解除,但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她從小就和姑姑一起長大,姑姑曾經師從當今武林以醫術著稱的“眾生苦”門派,她天賦極高,醫術出神入化,蘇謝也跟著她學了不少,不論是摧心的毒術還是救命的醫術都能比得過大部分以此自矜之人。
剛才,她一直在給高大姐和流寂灌酒,而他們喝的酒裡已被摻了毒。
葉蓮燈一怔,想起高大姐之前那句“天冷了,穿厚實一點兒”,眼底是什麼都明白卻又無可奈何的的訣別,她立刻就要往閣樓上趕。
蘇謝目送著她的背影,眼神裡染上落寞。
誰知,她折了回來,洞悉一切似地打量著正低垂眼眸的蘇謝。
蘇謝怔然:“你……你怎麼折回來了?”
“驚訝嗎?”葉蓮燈颳了刮蘇謝的鼻子。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