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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作坊的香粉味。

她倒不是頭一遭來這裡。

不過——

她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喻殊,將他的手牽得更緊了些。

與百音閣閣主來這裡,真是確確實實的頭一遭。

喻殊拉了拉九闕的手,見她仍站著不動:

“怎麼傻了?”

九闕擰眉盯著他,“……喻殊,你是不是被什麼邪物附身了?”

喻殊沒將她這句蠢話放在心上,將她的手反握住,與她在街道上兜了一大圈,便將她屋中缺的東西七七八八地都買上了,還額外給她添了兩件新衣裳。

將東西都搬上街角停著的馬車後,九闕還是懵懵的,她覺得自己如今彷彿踩在雲朵上,頭重腳輕,步伐虛浮。

她沒想明白,依喻殊那冷淡古怪又嫌麻煩的性子,在旁人眼中看著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怎麼可能親自來陪她買這些東西?

但喻殊的興致顯然比她想象得好上不少,又牽了她的手,好脾氣地問道:

“還缺什麼嗎?”

九闕平日裡特別喜歡順竿爬,喻殊以前很嫌棄她這樣,總要出言諷刺幾句,如今竟然將順竿爬的機會主動放在她眼前,她委實覺得卻之不恭。

她想了想,點頭道:

“缺的。”

她說:

“缺個你。”

九闕原本講起這種挑逗的情話信手拈來、輕車熟路,不知為何當下卻有點羞臊,喻殊還沒回答,她自己的耳根倒先紅了。

可她不輸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神曖昧又明亮。

下一瞬,她的肩膀被有力的臂膀按在馬車的車壁上,她抬起眼,陰影便從頭頂籠罩下來,親吻也隨之落在她的唇畔。

舌尖挑開齒關,唇舌交纏之間,他將她口中的空氣盡數奪去,既綿長,又激烈。

他們站在喧譁街市較為僻靜的角落,身體被馬車遮擋住,沒人會注意到這一角旖旎的春色。

九闕與喻殊分開時,禁不住有些氣喘。

喻殊伸出手,輕輕擦了擦九闕唇邊花了的胭脂痕跡,沒擦得掉,又胡亂抹了兩下,仍是沒擦掉。

他微微斂起眉,託著她的下巴又吻了下來。

這一吻結束,九闕的身子都軟了,被喻殊半摟在懷裡,又嬌又媚地嗔道:

“賠我胭脂。”

她其實是開玩笑的,結果喻殊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

作坊內香味濃重,胭脂香粉琳琅滿目,年輕的姑娘身著各色裙裾,環佩叮噹作響。不時有姑娘的目光從喻殊這兒輕飄飄地帶過,膽大些的便直接上前熱絡地向九闕推薦起了幾款用得好的胭脂。

九闕被身邊的兩三個姑娘圍在中間,一手拿了兩三盒胭脂,回頭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喻殊,向他比劃了一番,無聲地詢問:

“哪個好看?”

喻殊看著她的臉,有一瞬的恍惚。

剝離了所謂的世故與媚態,她仍是一塊未經雕琢的通透璞玉,與他隔著一點距離,盈盈地泛著柔和的光。

如若沒有經歷那些變故,九闕興許會和這裡的姑娘一樣,覓得一個如意郎君,過完安穩順遂的後半生。

他可以許下地久天長的誓言,唯獨安穩順遂,是他給不了的承諾,所以他才讓她去西羌躲避紛擾。

可她又這樣鮮活生動地出現在他眼前,讓他心中的那點兒將她據為己有的私心再度叫囂起來。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給過她許多離開的機會,可她全都放棄了。

九闕心滿意足地抱著五六盒胭脂上了馬車,她靠在喻殊肩膀上,時間久了,有點兒昏昏欲睡。

她依稀聽見喻殊問:

“九闕,有沒有想過要嫁人?”

九闕困得厲害,隨口答:

“沒想過。”

喻殊又問:“姑娘家不都想找個什麼如意郎君嗎?”

九闕的腦袋在他肩頭蹭了兩下,她朦朦朧朧地說:

“找到了呀。”

她有無數種選擇,世間便可以有無數個郎君。

但如意郎君,沒得挑。

只此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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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郎君

在得知了祁昭以九闕為誘餌這件事之後,喻殊去找了一次祁滄。

薛斐不會想出這種愚蠢的主意,他將九闕扣在府上,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與喻殊談條件,而不是指望著喻殊跑來救人。退一萬步講,就算喻殊真的來救九闕,他與太子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鷸蚌相爭,總是漁翁得利。

祁昭背後的“漁翁”,只可能是祁溟。

喻殊來找祁滄的時候,他正坐在三皇子府的水閣裡烹茶,一派隱士的飄逸之姿,讓帶喻殊前來的江錦退下,便開門見山道:

“你也知道了小九要被送去東宮?想讓我去救她?”

喻殊也不與他繞彎,在他對面坐下,“是。”

“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的。”祁滄喝了口茶,“畢竟小九是我看中的三皇子妃。”

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喻殊,又添了一句:

“只是憑我一人之力,救不救得下來嘛,那就說不準了。”

喻殊淡淡道:“三皇子妃就不必了,你若對她有意,便送她去西羌。”

他這完全不是求人的態度,祁滄頓時就笑了,“怎麼?不是三皇子妃,難不成還是閣主夫人?你不信我是真心想娶她?若她點了頭,我今日便能去找父皇下旨。”

喻殊並沒有被祁滄的話激怒,他的神色甚至沒有一點波動,他不是在與誰爭鋒,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等你什麼時候不是祁國的三皇子了,再說這話不遲。”

祁滄聞言沉默下來,片刻之後,他悟出了喻殊所言的深意。

九闕在這泥潭裡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喻殊竟然還想將她拽出去。

他覺得有些不敢置信,“喻殊,你這是把自己當作普渡眾生的佛祖了?”

喻殊像是覺得祁滄這說法很有趣,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沒那閒情。”

普渡眾生?

渡她一個就夠麻煩了。

離開前,喻殊用指尖蘸了水,在案几上寫了四個字。

祁滄湊過去看,發現他寫的是“卿本佳人”,當即抬高聲音衝喻殊的背影問道:

“祁國的江山不姓祁,難道姓薛、姓喻嗎?”

在喻殊眼中,祁滄與祁溟之間建立的關係,並不能用“忠誠”來形容。在冰冷的皇城裡,連血肉親情都是淡薄的。

祁滄的話印證了喻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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