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找不到了。”
喻殊停頓了一會兒,伸手將她流出的那顆淚拭去了,他又問:
“如果你喜歡,當初為什麼要扔掉?”
他一貫平靜沉穩的聲音,居然有點發顫。
九闕委屈地噫嗚了幾聲,口中唸唸有詞,但沒發出聲音,囫圇又倒在他肩頭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穿著自己新買來的衣裳站在喻殊面前轉來轉去,想叫他誇她好看。
這天是她的生辰,自從去了西羌之後,她再也沒有過一個好好的生辰。雖然睽違已久,但是自己心裡記得,就總想在這一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被誇獎幾句。
喻殊朝她招了招手,讓她站得近一些。
她以為他是想看得更清楚,於是依言走近了幾步。
喻殊挽住了她的頭髮,將它們高高盤起,用一根髮簪固定住。
她愣了神,伸手摸了摸那根髮簪,“送我的?”
喻殊點了點頭,“送你的。”
她看著他,被他身後湧動的日光晃了眼睛。
孃親說過,女子許嫁,十有五年而笄。
女子將滿頭青絲盤起,等著來日,覓得一個如意郎君來為她綰髮。
九闕十五歲那天,沒有舉行笄禮,只給自己添了件新衣裳。
但喻殊送了她一根簪子,一根通體碧綠的翡翠簪子,不見一絲雜色。
她很喜歡,回屋之後對著那根簪子看了很久,生怕它丟了,睡覺時還把它壓在枕頭底下。
在夢裡,她沒有在三天後收到那封來自西羌的信。
恍惚間,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九闕。”
她滿心歡喜回過身,沒有看見白衣勝雪、風華無雙的少年,只看見夜色中的一棵參天古樹,以及跪坐在樹下的一個少女。
少女面無表情地將髮簪埋在了樹下,用土將它深深埋起來的時候,肩膀卻因為極度壓抑的情緒在無聲地顫抖著。
泥土真是個好東西。
可以掩埋屍骨,可以掩埋過往,更可以掩埋所有的痴念與妄想。
夢中的她,看著曾經的她,長久地沉默著。
樹葉簌簌作響,似在絮絮低語,又如同喑啞的哭泣。
即使是在夢裡,她也聽不見誰的那一句——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
這章真的好長,我肝疼。
寫之前是改革春風吹滿地,寫完後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第二十六章水長<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來源網址: /books/670114/articles/7718046
第二十六章水長
九闕染上了風寒,整個人都燒糊塗了,躺在床上渾身無力,好幾天都沒起得來。
不知喻殊是覺得將神志不清的九闕搬來搬去過於麻煩,還是良心發現,總之他沒把九闕趕回她自己的住處,任由她將他的床佔了去。
很快他就後悔了。
九闕生起病來委實折磨人。
她不甘於乖乖睡覺,哪怕閉著眼睛也極不安穩。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喻殊擰了毛巾,拉過她的手幫她擦手心,九闕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還捋開他的袖子往上摸。
她並不滿足於此,身子向他靠過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他的衣領扯開,將額頭貼在他的頸窩,手還探入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摸來摸去。
九闕其實沒有抱著什麼趁機揩油的歹念,她這樣做的原因十分單純。她發著燒,渾身都熱得難受,而喻殊體溫本就偏低,面板也光滑,摸起來很舒服。
她在他身上胡亂地撫摸,口中還無意識地飄出一點滿足的嗟嘆。
“九闕?”
“九闕。”
“九闕!”
任喻殊怎麼叫她,她都巋然不動地繼續上下其手。
他忍無可忍地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總算將她緊閉的雙眼晃開了。
九闕微微睜開眼,盯著喻殊陰沉沉的臉看了半天,抿嘴笑了一下,身子更貼近了幾分,仰頭湊上去親他。
喻殊額頭的青筋都在跳,“你是染了風寒,還是中了春藥?”
這話進了九闕耳中,變得零零落落,混成一團漿糊,她不能消化喻殊說的內容,只覺得他的語氣不是很好。
她低聲道:“你兇什麼兇。”
喻殊依葫蘆畫瓢地和她較勁,“你摸什麼摸?”
這次九闕聽清了,也沒深究是什麼意思,本能地頂嘴:
“憑什麼不能摸?我就要摸。”
喻殊覺得九闕如今只有三歲。
他不能和她多糾纏,否則他也只有三歲。
九闕很快就又睡著了,喻殊將她的手從身上拉下來,捏著她發燙的手心,短暫的慍怒煙消雲散後,不知為何竟有些發笑。
他撥開她被汗水浸溼的頭髮。
這個動作盡數落在推門而入的千瑟眼中。
她視若無睹地捧著煎好的藥,走上前將藥放在案頭。
喻殊抬眸看過來,“千瑟,辛苦了。”
千瑟的目光瞥過榻上熟睡的九闕,遲疑了一刻,開口道:“閣主,南喬與九闕的關係,近來有些不尋常。”
南喬前兩日去西閣第八間尋九闕,撲了個空,少了九闕這個傾訴物件,祁溟那邊又逼迫得緊,她整日心神不寧,自是瞞不過千瑟的眼睛。
喻殊輕輕嗤笑道:“祁溟挑人的眼光,著實不好。”
千瑟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藏不住話,即使是在喻殊面前,也向來直言不諱:
“南喬確實不好,但是九闕呢?一個細作,身份暴露便等同於失去了利用價值。祁溟未必不知道九闕早就暴露了,可他還將她留著,證明他覺得,九闕仍有利用的價值。”
千瑟看向喻殊,目光清冷明澈,“九闕想當祁溟的鋪路石,你讓她去當便是,左右不是你的鋪路石,你又何必送她丹書鐵卷?”
話至末尾,她的聲音微弱下來,壓抑著濃重的無力與悲哀——
“殿下——”
“我們已經輸不起了。”
燈火如豆,燭光搖曳。
九闕緩緩睜開眼睛,屋內沒有人。
她翻身坐起,將枕邊涼透的藥一飲而盡,還是苦得令人咋舌。她伸長手臂將碗放回去,沒控制好距離,碗從案上墜下來,摔碎了。
喻殊掀開珠簾,聞聲而至。
面對一地狼藉,他沒有數落她笨手笨腳,也沒有喚人來清掃,而是寡淡地問道:
“醒了?”
九闕心裡竄起一股子無名的邪火,喻殊又不是瞎子,為什麼總要問她,回來了,醒了,這種廢話。
她踩到床下的兩隻繡鞋,草草蹬上,蹲下身去撿瓷碗的碎片。
喻殊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你怎麼這麼不安分?”他似明白了什麼,看著九闕,眼神中透著懷疑,“你鬧脾氣?”
九闕梗著脖子,“對。”
喻殊蹙眉,“我讓你在我床上躺了三日,我都沒鬧脾氣,你鬧什麼脾氣?”
“我做了個夢,夢裡你對我很兇,我醒來都還覺得生氣。”
喻殊摸了摸九闕的額頭,不燙了,按道理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