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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擠出一個媚笑。

這一個笑容,在他們之間劃開一道天塹。

喻殊本來想問她,她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是喜歡他的那匹馬,還是喜歡他,抑或是其他。

但他知道沒有必要了。

他們從來都不是身處光明的人,相處時有多少不純粹的試探與算計,他自己都數不清。

當不得真。

他看著她粉墨登場,就像站在深淵的最底層,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他應該徹底將她拉下來,可他意識到,自己越來越想把她推出去。

喻殊移開了自己放在九闕衣襟上的手,他淡然地看著她:

“九闕,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我沒有後悔過。”

“還有,不對。”

如果那天,她沒有來這裡,就會是其他人,對不對?

——不對。

九闕捏著顧笑之送喻殊的那隻劍穗,頭重腳輕地往西閣第八間的方向走,在門口不由停了腳步,差點以為自己心緒不寧,走錯了地方。

候在門口的南喬看見九闕,趕忙迎了上來,“九闕姑娘。”

南喬的精神有些恍惚,不過走了幾步,腳步都是踉蹌的。

九闕上前扶住南喬,看見她的臉上似乎還有幾道未乾的淚痕,剛想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南喬卻已從懷中拿出一物,遞到了九闕面前。

九闕看了一眼,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第二十四章賭徒<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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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賭徒

南喬手中拿著的,是祁溟的令牌。

只此一枚、無法作假的令牌。

是在九闕離開西羌時,祁溟塞進她懷裡的,前不久九闕與祁溟見面時,剛剛物歸原主,如今卻跑到了南喬手上,無非只表明了一件事——

南喬見過祁溟,並且拿到了這枚令牌。

九闕不動聲色地道:“你先隨我進來。”

南喬與九闕在屋中坐定,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屋內一片安靜,九闕腦中空空,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耳邊傳來微弱又壓抑的抽泣聲。

南喬用手捂住臉,肩膀輕輕抖動著,努力不發出聲響,卻比放聲哭泣更令人無所適從。

九闕等她平復了情緒,直白地問:

“五皇子同你說了什麼?”

南喬抬起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他讓我拿上令牌來找你。”

她們對彼此並不熟悉,甚至沒有講過多少話。

但僅僅這兩句,便交了底。

她們突然變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九闕看向南喬,目光清清明明:

“南喬,關於南家的事情,你能告訴我嗎?”

在九闕的印象裡,南家一直是祁滄的勢力,後來因為暴露在祁昭眼前,不幸淪為一顆棄子,慘遭滅門之災。

痛下殺手的人是祁昭,為了保全大局而放棄他們的人是祁滄,南喬可以對前者懷著仇恨,也可以對後者滿心怨懟,但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與祁溟扯上任何關係。

和祁溟扯上關係,意味著南喬已經與喻殊站在了兩個不同的陣營裡。

“爹爹臨死前,悄悄塞給我一張帕子,上面是一行血書,只寫了百音閣三個字。”南喬不安地握緊了雙手,“後來,閣主派人來救了我,我以為……爹爹是給我指了一個能夠棲身的地方。”

九闕頓時瞭然,“但五皇子告訴你,你爹寫下這三個字,是想告訴你,閣主才是南家滅門的始作俑者?”

“南家看起來是三皇子的勢力,但我知道其實不是。爹爹本來只是個妙手仁心的醫者,可大約五年前,他竟突然捲進了朝廷的紛爭裡。我始終無法理解爹爹為何執意要這樣做,與他大吵過一架,後來爹爹只回了我一句話——”南喬哽咽了一下,唇邊露出一個似是諷刺似是傷心的微笑來,“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如今這天下,是祁國的天下。

誰是竊國者,誰又成了諸侯?

五年前,南家家主踏入了朝廷的紛爭中。也是這一年,喻殊平息了江南各世族的動亂,這場動亂由前朝餘孽掀起,他一介布衣,既無名聲,也無官爵,又是憑藉什麼才能做到的?

九闕以前生出過一個離奇的念頭,關於喻殊的身份。

除去眾人皆知的百音閣閣主,他又是誰?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絲毫停留,就將它扔了出去。

而如今,她似乎可以將它撿回來了。

不論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在排除了其他的一切可能之後,它都會變成唯一的謎底。

九闕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被誰撕裂開了一道口子。

比在壇場中箭時疼得多。

南喬看著九闕,眼神有些茫然無措:

“九闕姑娘,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南喬問她的這個問題,她也捫心自問過許多次。

她看著南喬,彷彿能看見日夜煎熬、不得脫困的那個自己。

她已經在泥沼裡陷得太深了,每一次掙扎只會加深痛苦,遲早會窒息而亡。

但南喬還沒有。

九闕問她:

“南喬,你是想報仇嗎?”

南喬沉默下來,良久才回答:

“我想。我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一天的畫面,所有人都倒在血泊裡,只有我還活著。我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我從他們以後的人生裡偷來的。剛來百音閣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報仇,閣主會不會幫我報仇。”

“他會。”

南喬聽見九闕的回答,當即愣住,“你說什麼?”

九闕毫不猶疑地重複了一遍,“他會。”

“你不是五皇子的……”

相較於南喬的震驚與不解,九闕顯得極為冷靜:

“南喬,我與你說實話,我確實是五皇子的細作,但我不會騙你,因為你根本沒有利用價值。就算你信了五皇子的話,留在百音閣裡,也什麼都做不了,只會礙手礙腳。”

“你的意思是……五皇子在騙我?”

“南家是喻殊的勢力,但最終暴露出的身份只與三皇子有關聯,被惹惱的人是太子,動手的人也是太子,從頭至尾都沒有牽扯到喻殊,他何必多此一舉自廢武功?更何況,喻殊根本不會放棄你們。”

說到這裡,她笑了一下。

南喬覺得九闕的這個笑容,莫名有些溫柔。

“百音閣中的所有人,他都不會放棄的。”

九闕說得很篤定,南喬一時之間不由啞然。

“如今五皇子盯上了你,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聽他的話,自尋死路;第二,放棄親自復仇,我將你送走。”

南喬離開時,將令牌留給了九闕,反覆向她道了謝。

她推門前,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九闕孤零零的纖弱身影,開口問了一句:

“九闕姑娘,你是不是喜歡閣主?”

九闕慢慢揚起頭看過來,她怔了半晌,最終只抿起唇角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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