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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裡,他準備不及,被嗆得連連咳嗽,生理性的眼淚洇紅了眼眶。
還未直起身,他便感到自己落進了熟悉的目光裡。
柏先生與小雀皆看了過來,他抬眼,嘴唇半張,小雀已經細細地喊道:“爸爸!爸爸!”
他一張臉咳得緋紅,先看小雀,再看柏先生,心裡那藏著的不確定登時湧起來,小腹的傷疤又癢又麻,不斷提醒他——柏先生已經看到了。
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話,作什麼反應。
小雀在柏先生懷裡撲稜兩下,興高采烈,卻不似別的小孩那樣,一高興就忘了禮貌。
“叔叔,爸爸來了!請你放我下去!”
他看見柏先生笑了笑,眉宇間沒有絲毫殺氣,然後蹲下來,將小雀放在地上。
小雀雙手背在身側,企鵝似的鞠了個躬,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爸——爸!”
他眼中起潮,心裡也起潮,甫一蹲下,就被小雀撲了個滿懷。
小傢伙像個火爐子,直往他耳邊呼氣,“爸爸,我想你。”
“寶貝,爸爸也想你。”他雙手抱起兒子,任小傢伙在懷裡扭來扭去。
電話打不通的雪夜,他幾乎認為自己要失去小雀了。如今小雀好端端地依偎著他,看起來是他哄著小雀,實際上卻是小雀煨著他那顆不安的心。
“爸爸,那是叔叔。”小雀撒了會兒嬌,很有主人翁意識地介紹道:“叔叔很好。”
柏先生緩步走來,威懾感十足的軍靴踩在雪地上,每一記足音都連線著他怦然作響的心跳。
“柏先生。”
與小雀相比,他拘束不少,視線下垂,卻不捨得垂得太低,將將落在柏先生的喉結上。
“嗯。”
這一聲後,萬籟俱靜。
小雀在兩人間左看右看,最終湊到他耳邊,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說:“爸爸,你怎麼了?”
他連忙將肩背打直,站得像個犯了錯的學生。
這動作未免滑稽,尤其是他正穿著高階定製的西裝。平日,他正是以這身打扮,在明氏參與高層會議、替單於蜚向下屬佈置任務。
西裝是成年人的盔甲,可他現在的反應,卻與少年沒什麼差別。
“爸爸沒事。”他低聲安撫小雀。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殘影在餘光裡一晃。下一瞬,肩上就落了條帶著體溫與淺淡菸草香的圍巾。
他立馬抬眼,見柏先生剛收回手。
“不知戶外多少度嗎?”柏先生面如靜湖,語氣含著平靜的呵斥,“外套都不穿就跑出來。”
呵斥本該帶有情緒,但柏先生的呵斥卻平鋪直敘。
他腦中如起風暴,反覆品讀,覺得柏先生就像在呵斥養在身邊的、不懂事的獸。
“叔叔的圍巾。”小雀笑嘻嘻地說:“爸爸,冷,圍圍巾!”
他反應過來時,小雀已經抓住搭在他肩頭的深灰色圍巾,認認真真地幫他理順,小小的身子用力撐起,想要將圍巾裹在他脖子上。
但兩歲的小孩到底還是太小了,而圍巾很長,且是那種厚重款,小雀纏不好,著急地皺起臉,“爸爸……”
他本來也能像柏先生那樣單手抱小雀,可現**上有傷,使不上力,唯恐單手抱不結實。
如此一來,便騰不出手去整理圍巾。
柏先生低沉地笑了一聲,靠近,又將圍巾拿了回去。
一秒後,他露在外面的脖頸與下巴便被柔軟的布料包圍。熱流橫生,向上燻著雙眼,向下填滿胸腔。
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在圍巾裡呼吸。
柏先生在他後腰上輕輕一拍,“進屋去。”
單於蜚運籌帷幄,原城的風波很快平息。冤有頭債有主,不自量力的“蛇膽”老巢傾覆,其頭目死到臨頭,才明白自己色迷心竅,為努蘭得罪了“孤鷹”。
光明中的錢權,黑暗中的屠戮,維持著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秦軒文和秦卻暫時住在別墅裡,“孤鷹”部分隊員亦在。
單於蜚偶爾來見柏雲孤,反倒成了客人。
腹上的傷痕令秦軒文終日不安,總覺得柏先生已經知道了,但不管他如何觀察,都無法在柏先生臉上看出分毫異樣。
這隻有兩種可能——柏先生不知道;柏先生早在這次之前,就一清二楚。
他越來越焦慮,深藏的秘密一旦有了被識破的可能,就像沙袋被捅出一個洞,不安如流沙,源源不斷地從破洞裡湧出。
好幾次,他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不如干脆向柏先生坦白。
但不久理智歸攏,堪堪堵住了他的嘴。
幾日後,皎城名門上流們的品酒會開始了。他身為明氏的第一助理,當然得隨單於蜚到場。
香菸與美酒,美人與豪車,這些被人競相追逐的東西難以吸引他的視線。宴飲正酣,他心神不寧,面上維持著體面與風度,心裡卻早想離開。
撐得久了,心力漸漸難以為繼,不嗜酒也飲了不少,嚐到幾許“借酒消愁”的滋味。
按理說,當是他護送單於蜚回家,但夜深時他甩了甩頭,身子一斜,歪靠在廳外露臺的欄杆上。
醉酒的感覺很不妙,他半個身子懸在外面,想起了吉普被卡在減速圍欄時的情形。
繼而想起衝下懸崖沉入水中,想起躺在冰涼的湖邊,想起被柏先生摟在懷裡。
“唔……”
閃過的畫面像鋒利的刀片,在他身體上割下一刀又一刀。
他往下滑去,不顧形象地坐在欄杆邊,渾身酒氣,自言自語,嘟嘟囔囔。
好似過了很久,面前出現一道人影,那麼高大,足以遮住從大廳射丨出來的所有光芒。
他就坐在這道身影投下的陰影裡。
視野半是清晰半是模糊,意識亦然。
他好像知道來人是柏先生,又不那麼確定。
酒精讓他昏了頭,暈了智,他衝著來人笑,輕輕說:“柏先生。”
膝彎被托起,背也被扶住,緊接著,整個人被抱起來。他雙眼將閉未閉,本能似的在來人頸部嗅聞,確定是熟悉的味道,心理防線一潰,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回到別墅,但醒了,卻未必清醒。
他待坐一會兒,衝了個澡,醉意半退,平時壓抑著的衝動再也壓抑不住。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甚至知道後果,卻無法讓自己停下來。
夜很深,也很靜,他只著一件真絲睡袍,裡面什麼都沒穿,兩腿戰戰地站在柏先生門外,心想自己肯定是瘋了。
門從裡面開啟,光洩丨出,被柏先生擋住大半。
柏先生也穿著睡袍,腰帶鬆鬆垮垮繫著,露出大片胸膛。
“柏先生。”他耳根灼紅,酒壯痴人膽,喚了一聲就想往裡擠,忘了柏先生的房間裡隨時可能躺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