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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明廂合行賄、非法交易被捅露,明家獨女涉黑……一系列事件幾乎擊沉了明氏這艘鉅艦。

明氏亂了,被單於蜚親手攪亂。

明氏要倒了,單於蜚的機會終於到了。

L國,金融港。

兩個身著深色西裝的挺拔男人站在高樓之上,同樣的頎長身段,同樣的冷薄氣場。

不同的是單於蜚西裝裡搭配著白色襯衣,系一條純色領帶,手腕上戴著價格高昂的表,每一個細節都與他如今的身份相符,沒有任何不必要的修飾。

而柏雲孤則要隨意許多,深灰色襯衣敞著衣領,未系領帶,常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不知所蹤,倒是手腕上多出一串佛珠。

西裝配佛珠,顯然不像那麼回事,但佛珠挽在這個男人手上,卻是出奇地合適——灑脫、出塵、閒適,好似用得上所有誇讚之辭。

沒人提及一週前那場並不友好的通話,柏雲孤一句“你倒是算無遺策”已經讓硝煙塵埃落定。

“你打算回C國。”柏雲孤漫不經心地看著落地窗下的繁華城市。

日光穿過玻璃,折射入他的眼睛。像是有光塵落入了他的眸底,那雙原本漆黑得沒有盡頭的眼竟映出些許灰色,平白多出幾分悲憫。

這話應當是個問句,他的語調卻四平八穩,沒有絲毫起丨伏。

“嗯。”單於蜚似是知道他話中之話,單手抄在西裝褲裡,半側過身來,“我會帶秦軒文一同回去。”

他輕笑,眼中那虛假的悲憫頃刻間就散了,狹長的眼尾上挑,周身上下的貴氣與鋒芒掩藏在成熟與內斂中,使得他看上去像一尊溫潤而華麗的玉。

“以什麼身份?”他淡淡地問。

“當然是我的第一助理。”單於蜚道。

一片浮雲遮住豔陽,陰影像鉛塊一般垂向大地。

一隻孤獨的雄鷹展開雙翼,在雲起雲湧間颯然掠過。

金融港很少能看到鷹,單於蜚眯起眼,目光射丨向那道飛影。

“看什麼?”柏雲孤微笑,光潔的額頭上垂著一縷發,說不出的性丨感。

“看它能飛多遠。”單於蜚道,“看它停在哪裡。”

柏雲孤把玩著佛珠,“你看不到。”

單於蜚扭過臉,眼神半是探尋半是心照不宣。

“它不會停下,你的視線無法追逐它。”柏雲孤唇角始終勾著笑。

“哦?”單於蜚挑起一邊眉,冷感的五官彷彿多了一絲情緒,“你就這麼確定,翱翔的鷹不會墜落?”

“除非死亡。”柏雲孤氣定神閒,“否則它永不墜落。”

須臾,單於蜚難得地笑了笑。

柏雲孤也笑,將扯遠的話題拉回正處,“他很優秀,是嗎?”

單於蜚說:“不可或缺。”

柏雲孤眼色沉寂下來,那份悲憫似乎再次浮現。

片刻,他揚起右手,在單於蜚肩頭輕輕一拍,“那就好。”

秦軒文耐心地在明氏車庫等待。

柏先生將在金融港停留幾日——這個幾日,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十天半月,他臨時充當隨從、司機、保鏢,換言之,是柏先生身邊最親近的存在。

單於蜚暫時沒有交予他新的任務,相當於放了他一個假。這必然是拜柏先生所賜。

此番回到L國,小雀幾乎不認得他。

當天他回到家中,小傢伙怔愣地望著他,雙眼睜得溜圓,滿是驚色,然後粉嫩的臉蛋突然皺了起來,唇往下一撇,哭了。

出生以來,小雀極少哭泣,見誰都笑,卻對著他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素以敏銳見長,卻被哭得手足無措。多虧謝姐及時趕來,一邊哄孩子,一邊笑說:“秦先生,您換了髮型,又一走那麼多天,影片電話也不打一個,小卻認不得您啦。”

他心裡橫生愧疚,將兒子抱在懷裡哄了許久,小傢伙才摸著他扎手的寸頭,接受“爸爸頭髮沒了”這個事實。

小雀睡著之後,他在小床邊坐了很久。暖色調的光打在他臉上,將那些鋒利的線條打磨得柔軟,竟勾勒出慈眉善目的假象。

大約每一位父親,在看著自己的孩子時,神色都是溫柔而寬容的。

他輕輕嘆息,知道自己極不稱職。

命懸一線時,他想到的是柏先生。

風平浪靜時,他想到的還是柏先生。

謝姐說“您一個電話也不打”,又替他解釋說“您工作太忙”。其實除了潛上貨輪的那一夜,他哪裡忙?

與柏先生重逢,待在柏先生身邊,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有個孩子。

“對不起。”他摸了摸小雀柔軟的頭髮,用最輕的聲音道:“爸爸回來了,爸爸不會不要你。”

車門的響動令他回過神來。

柏先生已經坐在後座右側。

“柏先生。”他轉過身,“現在去哪裡?”

“小單給你放了假?”後座寬敞,柏雲孤疊著腿,“去你家看看。”

他瞳孔一縮,“我家?”

柏雲孤淺笑,“不行?”

“當然行!只是……”車已經駛出車位,他有些慌張地瞥向後視鏡。

柏雲孤閉目養神,並未搭理他,待行駛了一陣,才又道:“只是家中有個小孩。”

他手心出了汗,車仍舊平穩前行,速度卻慢了下來。

“小單給我說過,是你在孤兒院領養的孩子。”柏雲孤語氣平鋪直敘,閒聊一般。

“嗯。”他點頭,胸膛轟然作響。

柏雲孤未繼續問,直到車泊入小區,才又道:“叫什麼?”

簡練至極的三個字。

秦軒文再一次轉過身來,目光有種近乎幼稚的堅定,“秦卻。”

柏雲孤不動聲色。

“秦卻。”他重複著,額頭兩側的靜脈忽一顫抖,眼中像燃起了一團火。

柏雲孤傾身,忽然拽住他的領帶,往前一帶,呼吸幾乎鋪灑在他臉上。

他沉溺在熟悉的氣息裡,輕聲說:“您不問問,‘卻’的含義嗎?”

柏雲孤半睨著眼,視線漸漸變得危險。

他瞳光熾烈,近乎執拗地將心捧了出來——

“您可以趕走我,不要我。”

“我卻仍然愛您,追隨您,渴求您。”

“至死方休。”

字字句句,發自肺腑,生於靈魂。

是最忠誠、最直白、最熱烈的誓言。

第四十三章 佛珠易手

半縷灼目的陽光從車窗探入,潑灑在柏雲孤臉上,將深刻映襯得更加深刻,將淡漠稀釋得更加淡漠。

他的唇角牽了牽,轉瞬溶於光芒。

接著,他的視線從秦軒文臉上移開,落在下方的領帶上。

帶著槍繭的手指將歪掉的領帶結整了整,旋即手掌在秦軒文胸口不輕不重地一拍。

是個推開的手勢。

這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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