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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膝蓋。

上方傳來淡笑,他如夢方醒,立即抬起頭來。

“說你聰明,你這腦子卻不怎麼長記性。”柏雲孤在他鼻樑上颳了一下,“說你笨呢,你又經常給我搞一些小動作。”

他聽著這並不嚴厲的訓斥,耳根陣陣發燙。

柏雲孤站起來,手按在他肩上,用力一捏。

他準備不及,身子倏地繃緊。

“半個月後,跟我去見許相樓。”柏雲孤道:“如果到時候還這麼瘦,我就只好找別的護衛了。”

第十二章 十分之一

秦軒文對許相樓印象不佳。

此人年近三十,生了張陰柔冷感的臉,就連笑起來,都有幾分溼膩的陰沉。

秦軒文最不喜歡許相樓的眼睛,總覺得從那一對瞳仁裡射丨出來的目光就像陰溝裡黑沉沉的腐水,瀰漫著絲絲縷縷令人不悅的氣息。

但如此看待許相樓的也許只有他一人。

畢竟許相樓以謙和著稱,待人接物和氣,就算面對身份比自己低很多的人,也鮮少擺架子。楚臻以及“孤鷹”一隊的大多數隊員都與其打過交道,皆是讚不絕口。

可他卻從許相樓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深藏的貪婪。

尤其是在許相樓注視柏先生的時候。

他旁敲側擊與楚臻提過一次。楚臻身為“孤鷹”一隊的隊長,心思自是縝密,聽完卻不以為然,說柏先生對許相樓有知遇之恩,許相樓眼中唯有感激與仰慕,怎麼會有貪婪,一定是他觀察有誤,或是想得太多。

他暗自琢磨,忽感心驚。

楚臻看不出許相樓面對柏先生時的貪婪,是因為楚臻對柏先生絕無主從以外的感情。

他卻不同。

他愛戀、渴望、傾慕柏先生,這一番濃烈的情緒亦可稱為“貪婪”。

所以他能辨別出許相樓眼中的貪婪。

原來許相樓與他一樣,對同一個人抱有同一種求而不得的依戀?

軍火商的圈子充斥著你死我活。有人差一步就能登天,卻在邁出最後一步時眾叛親離,慘烈隕落;有人白手起家,掙扎數年仍匍匐在爛泥中,卻機緣巧合,一朝脫穎而出,成為人人羨慕抑或嫉妒的天之驕子——這樣的事每隔幾年,甚至一年就會重現往復。

近年來風頭最勁的軍火商當屬許相樓。

許相樓身世成迷,四年前突然扎進這個由屍山血海堆砌的世界,原本門路全無,不知為何卻得到“孤鷹”的支援,迅速起勢,成為冉冉升起的新星。

這幾年,許相樓的生意越做越大,地位亦節節攀升,近來更是取代了老牌軍火商遲家。但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許相樓對柏雲孤仍是極為尊敬,總說:“柏先生是我的恩人,我願為柏先生鞍前馬後。”

秦軒文覺得,許相樓說這話時並不真誠,字字句句間都流露著商人的狡黠。

而柏先生卻相當欣賞許相樓,過去是扶持,現在是合作互利,每年少不得聚上三兩次。若許相樓宴請賓客,柏先生偶爾也會捧場。

這樣的場合,陪同柏先生的多是明久等性格開朗、極擅察言觀色的隊員。

他秦軒文的用處在於殺戮。

此次許相樓約的局,按理說沒有他的用武之地。況且半個月的時間,他能否恢復戰鬥力還是未知數。

也許柏先生知道他暫時出不了重要任務,才將他帶在身邊。他一時當不了“殺人機器”,當個保鏢或者侍從還是能勝任。

一晃半個月過去,落雀山莊沒有外人涉足,柏先生也在給他佈置下“增重”任務後的第二天離開。他不敢怠慢,一邊配合俞醫生,一邊進行恢復性訓練,體重還真長了幾斤,狀態也好了不少。

但離巔峰狀態,卻仍差了十萬八千里。

許相樓在遊輪上開派對,各類賭局與助興美人應有盡有,算得上一場公海上的狂歡。

日子迫近,柏先生未出現在落雀山莊,只是派了架直升機,將他接去T國港口。

他穿慣了作戰迷彩,出任務時身上動輒扛著幾十公斤的單兵裝備——重型狙擊步槍、稍輕的突擊步槍、儘可能多的彈匣、戰術背心等。如今換上量身定製的手工西裝,氣場為之一變,少了幾分殺氣,眼中隱隱露出些許與年齡相符的迷茫稚氣。

當然,即便穿的是西裝,赴的是遊輪派對,槍械彈藥仍是必不可少。畢竟這派對可不是尋常富豪有資格參與的,能登上游輪的要麼是軍火商,要麼是軍閥、僱傭兵,沒有誰的手上沒沾過血,說不定大夥兒一時興起,還會在遊輪上玩幾齣人命遊戲。

他站在穿衣鏡前左右挪步,神色警惕。

這動作像是欣賞自己的身材,可實際上,他只是在思考如何將手槍、彈匣、偵察兵匕首不那麼明顯地放在身上。

步槍當然也會帶上,但他總不至於手持步槍站在柏先生身旁。

那也太可笑了。

“換上了?這身不錯。”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他神采一動,立即轉身,“柏先生!”

“嗯。”柏雲孤走近,視線在他臉上停駐兩秒,笑道:“沒讓我失望。太瘦撐不起我給你準備的西裝。”

就在此前一分鐘,他還在心裡抱怨這西裝穿著不舒服,活動起來不靈便,現下得知這衣服是柏先生挑的,想法登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裁剪合適,面料舒適,可上殿堂,也可下戰場!

直升機從港口起飛。秦軒文默默觀察,發現除了自己,柏先生還帶了另外十來人——都是普通的保鏢,也是柏先生日常出入的正常隨從。看來這一趟確實沒有任何危險,柏先生只當做與好友一聚。

兩小時後,直升機降落在遊輪夾板上。許相樓聞訊趕來迎接,態度隨和又不乏恭敬,明顯將柏雲孤擺到了自己之上。

但秦軒文發現,許相樓在注意到自己時,眼色有一瞬的不自然,那瞳光裡像是有驚愕與恐懼,但皆是一閃而過。

他不由得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軒文也來了。”許相樓笑道:“很久沒隨柏先生來我這兒了吧?”

他雖不喜許相樓,卻不至於下許相樓的面子,何況他是跟柏先生來的,應有的禮數絕不能少,於是客氣地與許相樓寒暄,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柏先生身上。

遊輪駛入公海,各種非法交易、賭局在喧囂中開啟。

許相樓領著一名白皙嬌嫩的少年來到柏雲孤跟前。少年脆生生地喚了聲“柏先生”,臉頰立馬紅了,像熟透的蜜桃。

柏雲孤興致缺缺地掃了一眼,沒說留,也沒說不留。

秦軒文卻瞧得仔細,見少年站著不敢動,白襯衣與淺色長褲下的身體異常單薄,看上去幹淨清純。

“看您沒帶‘人’來,我就自作主張為您挑一位。”許相樓說:“您滿意的話,就留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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