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記錄挨個匯入回來。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以為可以過一輩子的感情,為什麼就這麼風平浪靜地打翻了?
他能對陸上錦的囂張行事和冷暴力一忍再忍,不過是貪戀著從前的蜜裡調油,他要的不是這個陸上錦,他變了,已經和從前霸道卻溫柔的錦哥判若兩人。
他發著呆,撥了那個熟記在心的號碼。
對方接電話的速度比想象的快。
“言逸。”陸上錦的語氣冷漠中蘊含著惱怒,“在我用分化能力找到你之前,回來。不然就永遠別回來。”
遊隼M2的分化能力“追蹤定位”,不論這隻小兔子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他抓回來。
言逸珍重地捧著電話,抱著膝蜷縮成一團,顫抖的睫毛掛上水滴,嗓音因為過於悲傷哽咽而變了調。
“錦哥……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我了?”他多少年都沒哭過,示弱至此,實在熬不住了。
“我一直都很乖的,如果是因為我去了會所,我給你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你別不要我……這麼久了,還沒消氣嗎……我錯了好不好,怎麼才能原諒我求求你告訴我啊……”他的聲音有一半被掩在哭腔裡,抱膝坐在自己搭的小窩裡,把臉埋在臂彎裡,彷彿回到幼兒園的小孩子,算不出2+5等於幾,又急又害怕,嚎啕大哭。
對方沉默了幾秒,剛要開口,身邊傳來助理的提醒:“先生,是夏總的電話。”
通話被結束通話了。
言逸眼前的一絲光也隨著電話裡的忙音煙消雲散。
——
陸上錦不耐煩地接了助理遞來的電話,逼迫自己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夏總。”
“你最近是不是看上了一個倉鼠omega?”夏總問。
“是啊。”陸上錦冷淡回答,“我很喜歡。但最近生了病,看護起來了。”
畢竟要做腺體移植,那隻倉鼠就被監禁在特護病房裡,隨時準備摘取腺體配合手術。
夏總哼笑:“那天有人不小心把你那隻小倉鼠的照片給畢銳競看了,銳哥特別喜歡,你該不會要跟他爭吧,誰都知道,那個箭毒木alpha可太難纏了。況且你不是有妻子的麼。”
陸上錦吸了口氣:“我覺得那張照片就是你給畢銳競看的。”
對方嘖了一聲:“哪兒會。”
——
言逸默默趴在枕被堆的窩裡,不敢關燈,又怕亮,只好把兔耳朵遮在眼睛上。
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生小兔兔。從前和陸上錦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會帶安全/套,不同物種間受孕率本身就很低,從來沒懷過孕。
陸上錦從沒和他提過要孩子,可能就是不喜歡吧。
他努力生了一會兒,沒什麼感覺,可能還不到時候,得多懷一陣子才能生出小兔兔。
有電話打進來。
他嚇了一跳,扶著驚懼跳動的心臟愣了半晌才按了接聽。他承認,他抱著一線希望去聽對方會說什麼,可曾有一點點被打動。
陸上錦毫無波瀾的聲線讓言逸心裡越發泛涼。
“最後問你一遍,手術還做不做。”
言逸摳著枕頭的拉鍊:“現在真的不能做……明年……明年一定做。”
陸上錦輕哼了一聲:“為什麼。”
言逸猶豫著回答,他怕陸上錦不想要小孩子,如果生的是alpha或許還會被陸家接走作繼承人,可萬一不是,他失去了A3腺體賦予的能力,怎麼保護孩子不受傷害。
陸上錦在言逸心中的公信力已經降低到及格線一下,他漸漸的開始懷疑,換了腺體以後是否能得到陸上錦的保護。
陸上錦咬了咬牙:“隨你便,你想怎樣都行。”
作者有話說:
我本來打算設定他們的時間比我們超前幾年的,然後得到建議認為可能會讓大家混淆時間線,所以修改了時間,往前提一下,把文和現在的時間統一了,這樣看著更方便一點
第十三章
臨近晚上十點,透過落地窗望出去,密集的烏雲從西北邊挨挨擠擠地湧過來,密不透風地吞了半片天空,吐不出半絲光亮。
餐桌上胡亂扔著外賣盒子,或許是送餐地址有些令人敬畏,連索要好評的愛心貼紙都戰戰兢兢地貼得很端正。
這座別墅裡,除了園丁和來接送陸上錦的司機,沒有保潔阿姨,沒有廚師,也沒有任何能照顧陸上錦飲食起居的傭人,這一切都是言逸的工作,從他們分手之後,言逸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張簡歷,眼神亮晶晶地要應聘這座別墅的執事。
從前那隻小兔子很會撒嬌,會撅著屁/股窩在沙發上,沒得到撫摸就失望地一直趴在旁邊,楚楚地看著他,直到陸上錦把手放在他頭上摸摸,再捏捏乖巧垂在髮絲裡的兔耳朵。
分手之後,他又黏過來了,但變得得體又剋制。
其實若是多留意些,仍然能看見他眼瞳裡閃爍的微光,像收到了信徒許願的星星一樣,皎潔熱情,熠熠地亮著。
陸上錦等待著對話另一端的迴應,他蹺腿靠在沙發裡,皮鞋偶爾不耐煩地點點地面。
離家出走,小兔子長本事了。
電話裡沉默了很久,陸上錦現在不忙,可以多給言逸些耐心。
沙發邊的地板上摞著三十盒提摩西乾草的包裝盒,他之前叫不出這種草的名字,但聽助理說這是從寵物商店買來的兔糧。
他想讓言逸快點回來,想看看他驚喜地抱著禮物說謝謝。陸上錦看到那個表情時會感到舒心。
說不清分手以後還纏纏綿綿的感情是不是該斬盡殺絕,只是每次看到言逸,想到他身上血肉相連的A3腺體,他無法忍耐心裡的排斥,殘忍地想要他滾出自己的世界。
而他不在了,又遏制不住地想。
他承認,聽到言逸近乎崩潰的哭求,問他“為什麼不喜歡我了”的時候,心裡確確實實地疼了,那隻小兔子從不乞求任何人,只對他一個人不止一次地低頭,而他從前,絕對捨不得聽他卑微至此的脆弱嗓音。
如果他還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年,他會毫不猶豫地抱他入懷,親吻他,用足夠的安撫資訊素護著言逸讓他睡在懷裡一整夜,直到後背因為許久不動痠痛了,也不肯鬆一鬆,怕驚醒了懷裡安睡的小白兔。
什麼感情經得住十來年的考驗,他倦了,被一樁又一樁的糟心事弄煩了。
兔子很多。還有不少替代品,他不需要愛得這麼辛苦。
所以會被更多甜美的omega吸引,與朋友們縱情聲色,把從前捧在手心的寶貝束之高閣,把他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就算言逸努力地想要融入陸上錦的圈子,也徒勞無功。
陸上錦知道,事情會走到今天這麼一個無法收拾的地步,都是陸凜的錯,不是言逸的錯,陸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