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睡得不習慣?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呀?”
“沒,挺習慣的。”裴初晴說這話半點不心虛,她坐在媽媽那側的床邊,昨晚她翻來覆去沒睡著,此時卻格外精神,這兒房間隔音效果不太好,剛剛她隱約聽到隔壁有動靜,便趕快換了衣服過來。
“那怎麼了呀?”裴鬧春倒也不顧忌女兒在,畢竟大冬天的保暖內衣都在身上,趕忙把毛衣長褲套了上去,蘇秀珍也起身換起了衣服。
“爸,你帶我和媽媽去村子裡走一走好不?昨天有點晚,我想看一看。”
“那怎麼不行?”裴鬧春笑了,“我們晴晴說啥爸爸會不答應,等等吃過飯就去,我下樓和二奶奶說一聲。”他走得挺快,只聽見下樓梯的腳步聲。
早飯挺簡單,是自家做的清粥加炒蛋、青菜,大鍋做出來的菜似乎更有煙火氣,裴初晴吃得挺好,用過餐三人便在二奶奶打趣的眼神下出了門,這其中還帶著些好笑的味道,畢竟大冬天的跑出去逛村子,的確有點傻。
一出門,裴鬧春就像放飛自己的小鳥般嘰嘰喳喳了起來,格外激動:“昨天沒介紹完呢!你看那後山,其實就小山坡,以前那上頭挺多野樹,我們熊,天天在那爬高爬低。”
“還有這,村子裡老喜歡在這堆東西,有一年春節,我跟著你幾個叔伯,跑來這放鞭炮,差點被打死。”
“爸爸,村裡的小學在哪?”裴初晴逛了村子一圈,愣是沒看到小學。
裴鬧春被逗笑,往前一指:“你想看小學啊?往前再走個十幾分鍾就到了。”他引在前頭,這段路沒修,已經算是村外周了,只是走的人多,便隱隱有了路的形狀,“其實嚴格來說,是村聯合小學,不然一個村子招生怎麼夠?附近幾個村的孩子,都在這上課。”
“這就是小學嗎?”裴初晴又懵了,眼前的這個“小學”,和她小時候就讀的那個小學,似乎區別有些大?
只見外周是一堵不高的圍牆,露出裡頭的單層平房——其實更像是倉庫,幾個長條形的平房將呈四方狀圍著,中間是一片稍微平整的土地,兩側倒是有籃球框,地上用白色的粉末畫出了球場樣子。
“1、2……”裴初晴數著數,“教室夠用嗎?”她讀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學校就擴招了,聽說新招的一年級都七個班了呢!這統共才幾間教室。
“哪要這麼多,村裡的孩子不多。”裴鬧春搖頭。
沒有草坪、沒有綠化、沒有跑道……說得上是簡陋。
裴鬧春熟門熟路地從將手從鐵門那伸進去,一下把門開啟:“進去看看。”
“這樣不好?”蘇秀珍有點緊張,她忙抓住丈夫。
裴鬧春笑了:“你放心,裡頭鎖著門呢,再說了,學校裡也沒有財產。”村裡小學可不像城裡還搞什麼電腦教室,要真有小偷進來,頂天了也就偷幾本書。
裴初晴跟在爸爸後頭進了門,靠近後,更能感覺到這其中的“粗糙”,她順著平房走過,透過玻璃,能看見教室裡頭的場景,教室裡用的是長條木板凳和木桌子——在她讀書時,他們學校就淘汰了這一設施,全都換成了特地定做的單人單位,講臺上也沒什麼投影儀、幕布、電腦,一切都很簡單。
“如果讓我再來讀一次書,我估計也考不到初中了。”裴鬧春突發感慨,“以前競爭小,村子裡還能招得到老師,起碼我覺得我只要夠努力,不會比城裡孩子差,現在不一樣了,能從村子裡考出去,已經是很會讀書的孩子了。”
他拍了拍女兒的頭:“你要珍惜讀書的機會,以前你爸差點就留在這了,當然,也有可能像你村長爺爺一樣,很有做生意的天賦,去開公司,發點財,但也有可能像你叔伯他們,做點體力活。”
爸爸提到了這個話題,裴初晴忍不住追問:“爸,你為什麼總是捐錢?”她想聽爸爸說一說。
“捐錢?”裴鬧春問道這,隨手拉著妻子女兒坐在了旁邊的臺階上,不在意形象,“我以為你們都知道我的。”
蘇秀珍沒吭聲,她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不,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認為,我的丈夫是個善良的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稍微解釋一下:裴鬧春是個好人沒錯,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讓妻女們理解他做的事情(雖然理解也不代表接受),他的妻女們一直是處於被迫接受的狀態,他又捐錢了、他又幫人了。
事實上,裴鬧春不算是個天然好人——這裡天然好人的意思是,從小心地善良的“聖母”,路邊看到個乞丐都要給錢的那種,他更多的是出於理解和同理心,他知道他的這份幫助能改變別人命運——事實上他其實也不會給路邊乞丐錢啦(這樣想想他也挺壞的哦←其實是阿花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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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近個人狀態不太好,感覺寫得也總是打結。
很抱歉 = =
甚至有點懷疑這種狀態能不能好好地寫完這個故事了。
☆、父親他是大善人(十三)
村裡的溫度似乎比城裡要低,畢竟四周沒什麼遮擋,冷風一陣一陣地灌入,身子底下壓著的地也涼颼颼的,明明該是嚴肅的場合,裴初晴卻差點笑出聲,她忽然發覺,他們三大冬天的跑來這嘮嗑的行為略微有點傻,她捂著嘴的動作被媽媽瞧見,若不是中間隔著爸爸,沒準她就得遭到毒手,要媽媽好好地教訓不成。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裡我很傻。”裴鬧春幽幽開了口。
兩母女分明沒商量,心中卻莫名達成了一致,可不是在別人眼裡傻,他是真傻,傻得要人生氣、難受的那種。
“包括你們倆應該也是這麼覺得的。”裴鬧春坐得放鬆,雙手撐在身後,微仰著身體看向那片早在工業化汙染中不算藍的天空,“其實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這話倒是一下讓蘇秀珍有了動作,她想開口,又憋回了心裡,如果她的傻丈夫還不算好人,那估計世界上沒好人了!
“我說的是真的,我不算是好人。”裴鬧春笑了,“你問我為什麼捐錢?其實更多的時候,我是在幫助那個曾經在困頓中,看不到希望迷茫的自己。”
他看著遠方,似乎感受到了原主曾經的心情,他痛苦地向生活低頭,卻又不甘心屈服於命運,無能為力到極點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有人向他伸出了手,於是命運就此改變。
哪怕是原主幫助的那個學校裡的白血病學生,先提條件也是對方成績好、需要點幫助治療得好。
現實嗎?其實挺現實的。
“我曾經揹著包,抹著眼淚,從學校要出去。”他輕聲說,過去的事,在此刻已經不造成波瀾,“我聽見別人讀書的聲音,可真羨慕啊,老實說,我真的多愛讀書嗎?也沒有,我只是知道,只有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