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有多小心翼翼,他把穆書凝從羅渚背上接下來,抱在懷裡,穆書凝察覺到溫暖,微微一動,頭往晏青時懷裡更深處鑽了鑽,就是這麼個動作,讓晏青時心霎時軟成一片。
羅渚目瞪口呆。他忽然記起穆書凝當年是因為對晏青時的不倫之情才臭了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都是在這個基礎之上。
當年晏青時不也是決絕地刑殺了穆書凝嗎?怎麼現在還……
羅渚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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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萬劍峰之後,晏青時安頓好羅渚,且把穆書凝送回房間之後就請來了周青馨。
周青馨乍一看見晏青時脖子上有齒痕,立刻擰眉:“怎麼回事?”
晏青時沒有多做迴應,他搖頭:“不必管我,去看看他。”
周青馨知道晏青時口中的這個他是指在床上昏睡著的“秦昱行”。
他似有似無地往“秦昱行”那邊多瞥了幾眼,問道:“怎麼回事?”
晏青時言簡意賅:“偷跑下山,被人襲擊,受傷昏過去了。”
周青馨明顯不相信晏青時的說辭,但他沒有問出來,在經過晏青時身邊的時候朝他扔了一瓶藥粉。
晏青時將瓷瓶握在手裡,眼神依舊是飄向穆書凝那邊的。
周青馨先是給穆書凝號了脈,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眉頭半天都沒有鬆開。
晏青時看周青馨那副樣子,生怕穆書凝身上還有什麼沒查出來的內傷。
“他肩膀那裡的傷有些嚴重,新傷摞舊傷,需好好休養,只是……”周青馨擰眉,“他的神魂不穩,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我怕一個不注意他就會神魂離體……”
聽到後半句話,晏青時的臉色直接就僵了:“神魂離體,是什麼意思?”
周青馨道:“很簡單,字面意思,神魂飛出體外,能不能回來就看他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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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楚俞情回萬劍峰的路上。
楚俞情一愣:“師……師尊?”
晏青時微微低頭看他:“陪我走走?”
楚俞情沒有拒絕。
晏青時走在前面,楚俞情跟在他後面,低頭頷首,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晏青時道:“俞情,你還記得你有個師弟嗎?”
楚俞情疑惑:“師尊是說昱行小師弟嗎?”
“以前的。”
得到這個回答,楚俞情一時摸不準晏青時的想法,他腳下步子慢了些,看著晏青時的背影。
“師尊這是何意?順尊想說的是穆書凝那個叛徒?”
晏青時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道:“昨夜為師小憩,書凝入了為師的夢,說他冤枉。”
楚俞情詫異:“師尊怎麼會做這種夢?”他注意到師尊對穆書凝稱呼了小名。
晏青時道:“為師仔細想了想,當年的事有諸多蹊蹺,若是真如書凝在夢中所說……”
楚俞情忽然打斷晏青時:“師尊,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您大抵是太過思念書凝所致。”
晏青時停下來:“可是書凝說他冤枉。”
楚俞情抬頭一看,發現他們站住腳的地方正好是當年禍世現世的地方,楚俞情忽然感覺有些不安,他抬頭去尋晏青時,發現晏青時正在看他。
楚俞情心裡一驚,表面上勉強按捺下去。
晏青時道:“當年書凝是死在我劍下的,即使他真的犯了錯,為師也有愧於他,畢竟他是我一手帶大……”
穆書凝的本命燈在晏青時手裡,他只知道當年穆書凝沒有死,可穆書凝是怎麼到大殷當起了國師,又怎麼沒了元嬰,怎麼慘死的,他一概不知。
楚俞情道:“師尊太過仁慈,書凝當年一錯再錯的時候,我也很痛心,只是靜穹向來對罪人抱著絕不姑息的態度,書凝他雖是您的親傳弟子,可您作為靜穹掌門,自然也不該包庇罪徒。”
晏青時沒說話。
楚俞情侃侃而談:“更何況穆書凝一條條罪狀都在,甚至作證的人都被他殘忍殺害,他死有餘辜。”
晏青時盯著楚俞情看了許久,才道:“也對。”
就在晏青時轉身即將離開的那一瞬間,楚俞情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滴落。
師徒二人走了不久,晏青時又道:“俞情,最近在忙什麼?”
楚俞情一噎,很快便反應過來,說道:“最近都是在忙門派裡的瑣事,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都很勞神費心,弟子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晏青時點了點頭,道:“前些天我碰見了一個叫做睿鴻的弟子,我看他資質還不錯。”
聽到睿鴻這個名字的時候,楚俞情的目光立即變得複雜,裡面閃爍著的光芒立即就變了,變成寒涼的。
晏青時聽見楚俞情說道:“睿鴻?弟子還從未聽聞過這個名字,若是師尊覺得他資質不錯,我去門派弟子的花名冊裡去找找,看看他師承哪位峰主。”
晏青時淡淡道:“不急,他還是一名外門弟子。”
楚俞情立即噤聲。
晏青時領著楚俞情往萬劍峰走:“只是今日我在山下碰見他,他受了傷,我將他帶回了萬劍峰休養,你若是有時間去照顧一下。”
楚俞情眼中閃過一抹陰邪的光,他低頭:“是,弟子知道了。”
破綻
睿鴻被晏青時安置在了萬劍峰上,由兩名凌仞峰的弟子照看,同時也是監視。
晏青時親自囑咐過的,要看好睿鴻,要是有人過來企圖殺掉他,無論如何都要拖住。晏青時為防萬一,還在睿鴻的房間之外設了一個結界,只要有人在進入到結界之後動了殺意,晏青時那邊就會有感知,可謂是雙保險了。
做完這一切,晏青時緩緩邁步,朝穆書凝那邊走去。
此時已經入夜。
他到的時候,穆書凝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盤膝而坐,似乎是在將體內的殘留的魔氣排出去。
晏青時靜靜在一旁站著,一聲不吭。
良久,等到穆書凝終於重新睜開眼,晏青時才有了反應,他走過去,輕聲詢問:“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穆書凝抬頭,盯著晏青時看了半晌,才道:“已經好了。”
晏青時不放心,又把手搭在穆書凝的脈搏上號了一會他的脈,確認沒有大礙之後,才放心:“我已經把睿鴻安頓好,他現在是唯一的證人,若是有人想傷他,我第一時間就會得知。”
穆書凝對這些沒有興趣,他低頭,問道:“我的屍身為什麼會在你那?”
晏青時一怔,喉結動了一下,卻是沒說出話來。
穆書凝抬頭:“為什麼?”
晏青時道:“是我帶回來的,彼時我正好路過,見你連個像樣的棺槨都沒有,我就……”
穆書凝嗤笑:“我這種人哪配得上用什麼棺槨,隨便挖個坑埋了唄。”
晏青時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