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有一套。
白荼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軟,他幫雲野拉了拉鬆散的衣襟,彎腰俯身下去:“那你得答應我,不許再做這種傻事。”
“可是……”
白荼稍稍隔開些距離,與他講道理:“我損耗點修為不是大事,你如今身居高位,內憂外患,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你,你卻只顧著我那點修為……”
他伸手摸了摸雲野的頭髮,嘆息:“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傻徒弟。”
雲野定定地看著他,不回答。
白荼威脅:“你若不答應,那我走了?”
“別。”雲野忙拉住他,“我答應就是。”
白荼輕輕彎了彎嘴角。
雲野緊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總算明白為何人世間會有妖妃禍國一說。
有這樣一個人在身旁,莫說是其他,就是這人現在想要他的命,他也能眼也不眨地給出去。
更何況,那人現在還低下頭來,那雙柔軟的唇瓣就要觸碰到他的嘴唇……
忽然,殿門被人猛地推開,巫醫踏進來,沒好氣道:“讓你伺候完尊上喝藥趕緊出去,仙尊是有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要讓你轉告這麼久?”
白荼跟只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似的,險些驚得跳起來。
他下意識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心虛地直起身。
雲野一口氣堵在心口,恨不得將這糟老頭扔出去。偏偏那巫醫還一點自覺也沒有,往殿內的椅子上一坐,吹鬍子瞪眼:“還不快出去,莫要耽擱尊上休息。”
白荼垂下頭,將雲野喝完的藥碗端起來:“屬下這就走。”
“等等。”雲野忽然叫住他。
巫醫眉頭一皺,卻聽雲野神色如常道:“巫醫大人,這人心思細,我方才在與他說,讓他從明日開始便來此地照料我。”
白荼一怔。
這人又在搞什麼?
巫醫不知他為何忽然有此想法,勸道:“尊上,殿內已經有許多侍從了……”
“我就要他。”雲野打斷道,“旁人都比不上他。”
巫醫遲疑。
他在魔淵地位崇高,當年前任魔君在時,他便是魔君的御用大夫,當年更是親眼看著雲野出生。巫醫為人嚴苛,生氣起來就連前任魔君也不放在眼裡,要不也不敢將雲野扣在這裡靜養三天。
這幾日,這位少年魔君就沒安生過,時時刻刻想往外跑。此時雲野乍然提出這個要求,他本能覺得這人又在耍花樣。
雲野與他講條件:“讓他留在這兒,我就答應巫醫大人再靜養幾日。”
“當真?”
雲野:“自然。”
巫醫:“……隨你吧。”
於是從第二日起,白荼往來偏殿再無阻攔。
白荼本就放心不下他,這倒正好遂了他的意。而且雲野也不敢真的使喚他做什麼,沒有旁人在的時候,反倒是他照顧白荼多些。
這日白荼正欲出門,藏於儲靈囊中的光鏡忽然輕輕顫了顫,飛出儲靈囊,漂浮在白荼眼前。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光鏡中。
白荼在屋內坐下,淡淡道:“師兄。”
光鏡內,荀易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半晌:“看樣子,他對你還算不錯?”
白荼:“師兄找我有何事麼?”
“沒什麼事。”荀易道,“你一去就去了半個月有餘,師兄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試試能否聯絡上你。”
白荼道:“多謝師兄。”
荀易頓了頓,又道:“你在那邊倒是過得自在,你可知道,修真界這邊可是人人自危。”
白荼眼眸微動:“發生了什麼?”
荀易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寶貝徒弟。雖然雲野沒有對正道做什麼,可你也明白修真界那群人的性子,他們覺得魔淵之主迴歸,人間遲早會陷入過去那般水深火熱。一個個提心吊膽,張羅著要組建什麼仙門聯盟,共同對付魔淵。”
“是我考慮欠妥。”白荼道,“這些時日……我身體不適,待過兩日,我會親自去天衍宗,澄清真相。”
“沒這必要。”荀易卻是搖搖頭,“你好生養你的胎,我來找你,只是為了給你們提個醒。你若實在放心不下,不妨交給雲野來處理。”
白荼稍有驚訝:“我以為……師兄對他有成見。”
“我當然對他有成見。”光鏡那頭,荀易不知尋了哪裡躺下,伸手勾來個酒壺,仰頭飲了一口,“將我家師弟害成這般模樣,還要去那種地方受苦,我對他有點成見不行嗎?”
白荼輕聲笑笑,搖搖頭:“你們怎麼總認為我在受苦,你也是,他也是……我過的好得很,哪裡吃什麼苦頭了。”
荀易卻是神情一凝,深深地看向他。
“怎麼?”
荀易:“你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在我面前笑過了嗎?”
白荼一怔。
荀易不再看他,又飲了口酒,悠悠道:“其實當年你飛昇受阻,師尊讓你改修無情道時,我向師尊提出過異議。”
“你重情重義,憐憫眾生,根本修不了無情道。不過師尊告訴我,正因為你心中裝著太多情誼,你才拋不下這塵世間的一切。你想要飛昇,必須絕情斷念。”
“後來你成功了,也變得越來越不像你。”荀易停頓一下,又道,“可現在,我覺得你好像慢慢回來了。”
白荼:“我……”
他自己對此毫無察覺。
或許是這段時日魔淵的生活實在是太自在,讓白荼忘記了自己身份。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將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拋下,也是第一次,他沒有費盡心思在他人面前偽裝自己。
荀易忽然問:“幾個月前,裴染問你的問題你還記得嗎?”
裴染問他,對雲野是否只有師徒情誼。
他對雲野當真只有師徒情誼麼?
“當然,我與他怎麼可能有別的……”白荼的聲音戛然而止。
荀易卻像是放心下來,他笑了笑:“別緊張,我就是隨口一問,聽見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好了,你先好生歇著,修真界這邊暫時還找不到魔淵,你不必擔心。”
白荼:“師兄,我……”
荀易晃了晃手上的酒壺:“我得走了,裴染這些時□□我戒酒,可不能被他看見。”
他說完這話,光鏡上閃過一抹亮光,荀易的身影消失在光鏡內。
白荼收了光鏡,在原地呆坐許久。
以無情道飛昇之人不可私動凡心,這是天道定下的規矩,也是白荼來這個世界時,被立下的規矩。
那個問題,他原本不該遲疑的。
可現在……
像是察覺到白荼的心緒,腹中的小傢伙輕輕動了下。
白荼安撫地摸了摸隆起的小腹,低聲道:“好,不想了,找你爹去。”
白荼來到偏殿時,巫醫剛給雲野施完了針,離開去給雲野煎藥。白荼走到床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