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外面的雪下個不停。
因為靜太妃極重規矩,白楹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就起床。
今天似乎格外地困,眼皮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
白楹打著哈欠,坐在床邊上遲緩地穿衣服。
自從進了皇宮,這些事情都得自己做。不像從前住在國師塔或者跟著國師大人外面採藥的日子,都有人貼身照顧著。哪怕衣服都有人幫忙穿。
哎,懶惰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白楹跟平時一樣背書練字,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又偷偷跑出去,冷宮彷彿成了她第二個“家”,來的次數多了,也就也沒了前兩次的拘謹害怕。
只要蛇不提前結束冬眠,一切都好說,好說。
所以哪怕白楹進去殿內沒有看見傅南歧,她也沒有驚訝。
她坐到桌邊,桌子上壓著一張新的泛黃紙張,白楹也不去想這裡的主人去了哪裡,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丹方,其他的事情與她無關。
“好睏啊……”白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看書看的太遲,頭暈乎乎的,老是沒精打采。
“這裡抄錯了。”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白楹落筆的地方。
傅南歧從外面走了進來,裹挾著一身寒氣,肩膀上還有著沒有化開的雪花。
白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她搖了搖昏沉沉的腦子,小短腿噠噠噠跑去把放在傅南歧床上的披風穿了起來。
然後用控訴的眼神看他,“阿楹要被你凍死了!”
“與我何干?”傅南歧淡淡道,眉宇間彷彿有化不開的冰。
自己身體嬌貴得不得了,又怎麼能怪他?
白楹敏銳發現他心情好像不太好,立馬識時務地閉嘴。
當她什麼都沒說……
她揉了揉鼻子,一站起來,面前一花,什麼都看不見了。
整個人就要往前面撲去。
傅南歧表情出現一絲變化,行動快于思考,先一步將白楹接到了懷裡。
少年的懷裡並不溫暖,衣服還被雪弄溼了一些,但是……肉硬邦邦的!
白楹:天地明鑑,她可沒有想投懷送抱什麼的啊!
雖然,雖然身材好像是很不錯誒……
白楹揉了揉眼睛,小手慢慢鬆開傅南歧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小哥哥。”
傅南歧將她鬆開,想到剛才一瞬間懷裡炙熱的溫暖,他斂了斂眸子,面無表情道:“真蠢。”
站都站不穩,連走路都會摔。
“???”白楹睜大眼睛看他,默默在心裡說了一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坐回去繼續抄,不忘把剛才傅南歧指出來的錯誤地方修改一遍,快抄好了的時候,站在一邊的傅南歧拿出一根白帶,放在桌子上,“把這個送到宮外錦月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白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啊?”
傅南歧看過來,狹長的鳳眸眯了起來,透出一股危險意味,“怎麼,反悔了?”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阿楹都會盡力幫小哥哥。”
白楹猛地想起來,連忙道:“沒沒有。”
只是幫忙送跟白帶出去,到時候她可以給輕風姐姐寄信,然後把白帶塞信裡,讓輕風姐姐幫忙偷偷送去什麼錦月閣。
她在傅南歧懷疑的目光下拍拍胸脯,“包在阿楹身上!絕對沒問題!”
“如果辦不到,剩下的丹方……”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
白楹信誓旦旦道:“小哥哥放心好啦,這根白帶子,肯定能送出宮噠!”
但願如此。
傅南歧不置可否。
白楹屁顛屁顛地離開後,暗處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殿下,為何?”
這樣大費周章,只是送一根白帶子……況且,那個小女孩真的靠譜嗎?
傅南歧冷冷道:“只是試水罷了。”
如果這根白帶沒有順利送到錦月閣,那麼,這枚小棋子,便不用再費心力,直接棄了就是。
“國師塔的輕風,會幫她嗎?”
“她們的關係非同尋常。”傅南歧言簡意賅,如果白楹真的只是國師大人隨便撿來的一個孤兒,那麼國師塔不會常常秘密送些東西到景玉宮。
這可不是被國師大人所嫌棄丟下的孤女,該有的待遇。
“那……是否按原計劃進行?”聲音有些猶豫。
少年眼神冰冷涼薄,薄唇扯開一個狠絕的笑,他道:“自然。”
爾等皆為棋子,既已入局,便沒有再退的道理。
暗處的人影無聲無息地退下,空蕩蕩的冷宮清冷又孤寂,猶如一潭死水,又恢復了平靜。
……
夜晚,雪終於停了。
舒嬤嬤走進暖和的屋內,到嘴的話看見白楹站在一旁乖巧地給靜太妃硯墨,又咽了回去,她溫聲道:“時候不早了,楹丫頭,你先去睡吧。”
“好。”
等白楹走出去,舒嬤嬤快步上前,在靜太妃耳邊低聲道:“皇帝臨幸了昭貴妃身邊的一個宮女,直接封了貴人,都驚動了太后。”
靜太妃詫異,“貴人?還是昭貴妃身邊的?”她皺眉,“是昭貴妃安排的?”
舒嬤嬤搖了搖頭,“看樣子不像。”
昭貴妃向來獨得皇帝寵愛,多年不變,這樣子的情況下,昭貴妃又怎麼會安排宮女去服侍皇帝,分掉自己的寵愛?
這種事情,傻子也不會做吧。
況且,聽說下午的時候,昭華殿內,有太監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名貴的花瓶……
靜太妃正要說什麼,外頭忽然有宮女叫了一聲,“快來人吶!白姑娘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