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估計是剛上任沒多久城管,年紀看著很小,他滿懷同情道:“要不然我買你幾朵吧,這個怎麼賣啊?”
耀武揚威的那個寸頭城管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小城管只得退回去,還剩下那個城管則一直在拍照取證。
顧禮洲趕緊將圍巾往鍾未時的腦袋上一掛,遮住了他的臉。
“你這是擾亂社會治安,你看看你們一幫人堵在這裡像什麼樣?趕緊給我收拾收拾走人!這裡不允許擺攤的不知道嗎?”
阿偉從地上爬起來,連聲說好,可城管依舊是握住了他的三輪車不放,“你明天到大隊裡交了罰款再拿!”
強子擼起袖子,“憑什麼啊?這路是你開的?為什麼大媽們能在這兒跳廣場舞,我們就不能在這兒賣花啊?”
“規矩就是規矩!”寸頭城管二話不說,按下對講機說道,“中越南廣場這邊,趕緊派輛車過來,裝輛三輪車。”
“臥槽!”強子扔下手裡的玫瑰,挑釁道,“老子賣不賣關你什麼事兒?我他媽怕你不成啊!”
鍾未時見勢不妙,趕緊伸手拉住強子,可惜已經來不及。
強子那一掌出去,猶如排山倒海,寸頭城管直接從三輪車上倒了下去,他勉強站定,還沒來得及說話,強子再次衝他胸口用力一推。
“我操你媽的,別給臉不要臉啊!”寸頭大吼道。
這寸頭城管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這一推搡,戰事一觸即發。
原本擠成一圈的圍觀群眾尖叫著退開到安全距離。
強子和寸頭扭打成一團,實力不相上下。
鍾未時見狀趕緊把不明所以的阿偉推上三輪車,“趕緊跑啊還看個屁!”
顧禮洲幫忙撥開人群,阿偉瞬間領悟到了強子的用意,雙腿一蹬。
“欸!——不準跑!”小城管吹了聲口哨,“停下來!”
阿偉哪管三七二十一,雙腿就跟按了馬達似的,蹬得飛快,往昏暗的小巷裡衝去。
小城管騎上電動車去追阿偉。
阿偉一走,鍾未時就轉身去攔強子和寸頭,他可不想再被拉去警局見一次李老了。
寸頭身材魁梧,在二對一的情況下強子明顯落入下風,臉上已經被扇了一掌,雙目赤紅地去踹寸頭,顧禮洲從身後抱住他,拼命往邊上拉,“你別惹事!”
寸頭反倒藉機揍了強子一拳。
那一拳剛好揮在強子的肚皮上,顧禮洲離得很近,他甚至聽見了強子痛苦的呻吟。
“操。”鍾未時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一拳頭揮出去,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大家都能感覺到強子是故意引開那幾個城管才囂張挑釁的,壓根就沒真動手打人,而那城管的一拳頭下手可是要人命的力度。
強子五臟六腑一時間疼得抽抽,龐大的身軀彎折下去,蹲在地上。
鍾未時拎著寸頭的後頸,以牙還牙地打在他肚子上,這時另一個城管拎著個安全頭盔,照著鍾未時後背砸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顧禮洲當時是正對著鍾未時的角度,他明顯看到鍾未時肩膀一顫,眼睛閉了閉,睜開時瞳孔放大,那是劇烈疼痛的生理反應。
邊上群眾的尖叫聲都因為這一下而拔高了許多,有幾個男人分別將寸頭和強子拉開一定距離。
顧禮洲原本還在想著怎麼冷靜地處理這件事情,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道歉,可當他看到城管對著鍾未時的側臉再一次揚起頭盔時,就徹底地失去了理智。
他的腦子在剎那間短路,身體完全掌控了腦子,衝上前擋了一下。
當時他腦海裡就剩下一個念頭:鍾未時的臉絕對不能受傷。
頭盔掉到地上,玻璃碎了。
鍾未時偏過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強子脫下外套從後邊勒住了城管的脖子,奮力向後拖拽,嘴上罵罵咧咧:“動我兄弟,活膩歪了吧?”
就在戰況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時,一輛白色越野忽然衝到他們跟前剎了車,駕駛座位置探出一個腦袋,“上來!”
是剛才買花那個姑娘。
“快啊!”
鍾未時身輕如燕地跳上車,身後是寸頭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大概是讓他們等著之類的。
那一霎那他感覺自己巨像警匪片裡製毒販毒被警察包圍又被小弟拉著逃命的黑幫老大。
酷啊!
直到他發現後上車的顧禮洲沒關上車門,他才緊張兮兮地越過身去把車門帶上了。
“你手沒事吧?還能動嗎?”
顧禮洲替他攔下的那一下傷到了小臂,藉著路燈的光亮隱約能看見他的左臂腫起來一塊。
摸上去酸酸漲漲,還有刺痛感。
“能麻煩開個燈嗎?謝謝。”鍾未時問。
燈光亮起,鍾未時才發現顧禮洲臉色蒼白,鼻尖有汗。
“很疼?去醫院拍個片吧。”他緊張道。
顧禮洲這回沒說話,強子從副駕駛轉過頭看了一眼,問那女孩:“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們到醫院,我給你轉車費。”
“不用,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女孩踩了一腳油門。
顧禮洲和強子一起掛了急診,一個照胳膊一個照肋骨,鍾未時坐在候診大廳的長凳上,跟虛脫了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從廣場到醫院,他的心跳就沒慢下來過。
強子在車上還能和那姑娘胡扯,估計是沒什麼大礙,他擔心顧禮洲的胳膊是不是骨折了。
沒想到賣個花還能跟城管幹起架來,人生果然處處是陷阱。
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了近在咫尺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