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上的暖源,整個身子慢慢放鬆下來。
白沉柯垂頭輕聲道,“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眾人好似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白沂檸大著膽子鬆了一隻手,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察覺到他手心也有汗意,白沂檸不禁翹起唇角,原來不止自己一人緊張,縱使哥兒說起來那般的從容不迫,在此刻亦是緊張的。
喜婆高唱禮成,白沂檸被送入新房坐在榻上,隔著衾被還能摸到底下的花生紅棗,取的是早生貴子的吉祥意。
後面還有酒席,白沉柯臨走前隔著蓋頭同白沂檸耳語了一句,“等我,莫睡著了。”
他暗示的意味過於明顯,僅一句便讓白沂檸臉似火燒。
聽到關門聲,她才小聲咕噥一句,“你別喝醉才好。”
酒席上確有想要將他灌醉之人,但沒想到白沉柯身邊時時緊跟著一個俊俏公子,舉著杯說得那叫一個大方得體,“沉柯是本宮兄弟,今日他喝不下的酒本宮都替他喝了,只是本宮酒量不大好,各位兄臺萬望見諒。”
一口一個本宮,分明是將自己的太子身份亮出來,明目張膽地威脅:我是未來天子,哪個敢將我灌醉?
有了太子這張護身符,眾人只好點到為止,一桌一桌敬酒下去,白沉柯也只是稍紅了臉,微醺而已。
白芍和紅袖從家中帶出來的花生糖已經都被白沂檸吃光了,母親果然說得極對,早上那餐之後,她就沒再吃過東西。頭頂的鳳冠壓得她脖子痠疼,又蒙著蓋頭,她的手在榻上胡亂一摸,拾起一個棗子就恨恨地往嘴裡塞。
“白芍,你去瞧瞧,侯爺那邊怎麼樣了。”白沂檸越吃越餓,“你回來時順便去廚房幫我端些吃食過來。”
“好。”白芍應下,剛推了門,便撞見白沉柯一手拎著一個食盒,雙眸清亮,嘴角含笑地走進來。
“可是餓了?”
這道聲音在白沂檸聽來簡直堪比救命。
白芍識趣地掩上門,和在外面的紅袖互相笑看了一眼,像是都看懂對方在想什麼一般,打鬧著跑開了。
屋中紅燭暖帳,白沂檸還保持著端坐著的姿勢,懊惱道,“你快些將蓋頭掀了吧,我要悶壞了。”
“我以前不知,原來夫人是個著急的。”白沉柯氣定神閒地踱到她面前,雙手別在背後,“讓我想想……方才給你裝了什麼好吃的,好似有蓮蓉酥、蟹釀橙,還有你愛吃的江珧柱……”
“夫君……”白沂檸突然伸出小手扯住身旁之人的衣袖。
“你喚我什麼?”白沉柯一怔。
“你若不幫我掀開,我便不叫了。”她說得小聲軟糯,如春日裡剛啟出來的桂花釀,撩人而不自知。
白沂檸視野猛地一亮,她還未看清便突然被身旁之人壓*在身*下。
“再叫一聲。”他眼裡流淌著融雪般的昳麗色澤,哄道,“乖,我方才沒聽清。”
“夫君。”
白沉柯盯著她的唇瓣,緩緩垂頭正準備落下一吻,白沂檸臉一偏,笑得嬌俏,“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說著便從他的臂彎中溜了出去。
白沉柯伏在被面上看著底下空蕩蕩的,翻了個身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無妨,長夜漫漫,夫人多吃一些,”略作停頓後,又加一句,“可要吃飽了。”
他說的悠然自得,白沂檸心中卻有一絲涼意飄過。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白沂檸還在小口小口啜著手裡的香飲子,杏眸咕嚕咕嚕轉著,最後落在白沉柯手中的蟹肉上,他自己一點都沒吃,盡給她剝了。
“你要不也吃點?”
“今夜你會辛苦,這些東西涼了可不好吃了。”白沉柯說完又夾了蟹肉塞進白沂檸嘴中。
“我為何辛苦?”白沂檸也不客氣,被他服侍得乖乖巧巧只顧張嘴。
白沉柯但笑不語。
思極昨日睡前母親同自己說的那些話,白沂檸的臉瞬間紅得如房中的燈籠。
“還吃麼?”白沉柯用帕子抹了手,又拿起塊糕點往前探了探。
白沂檸拿了卻不急著吃,有一個問題積壓在心頭許久,若得不到解答怕是一夜都睡不好,即使現在問出來十分煞風景,她還是說出了口,“你為何不告訴我阿成和阿福還活著?”
白沉柯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聲音也冷了幾分,“偏要在今日說這些麼?”
“嗯,我想知道。”白沂檸點頭。
房中安靜得能聽到前院的歌舞聲。
“只有他們死了,你才不會時時憂心。”白沉柯停了箸,單手鬆松握成拳放在桌面上,語氣平淡,似在說一件平常家事。
白沂檸注視著他平靜的面容,繼續問,“那孩子呢?你不曾懷疑過麼?我失蹤不過一年,阿福瞧著也有兩歲了。”
“那日我剛進你住的地方,屋中擺設不像是單人居住,那人就抱著孩子坐在凳上,孩子口口聲聲喊著要阿孃。”白沉柯抬眸,正回憶著什麼,“這一年,我日日握著你繡的荷包入睡,上面的紋路繡法就算是閉著眼都能認得出,我瞧見床頭有你的衣物,還有給孩子做的衣裳,我那一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想殺了他們。”
提起此事,他眉宇戾氣猶在,白沂檸心中微疼,伸手撫平他聳起的眉峰,白沉柯感受到那雙柔軟的小手愣了愣,神色果然鬆散了一些,他再啟唇時,話語裡帶上了幾許脆弱的深情,“我只是……過於在意你了,總想著你只能看我,半分都不願意勻給旁人。偶有你不在時,便患得患失的。”
“沉柯?”
這是白沂檸第一次這麼叫他。
“嗯?”
“我愛你。”
很愛很愛。
第45章 完結
這三個字給白沉柯帶來的衝擊過於震顫,以致於白沂檸環上他的脖子的時候還有些呆愣。
白沂檸輕柔地描繪著他的唇形,呼吸交錯間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冷沉香,一如他平日待人時涼薄又疏離的模樣。
只是自己難得主動一回,他卻毫無反應,這個認知令白沂檸十分洩氣,緩緩鬆了手,準備離開他的胸膛。
“吃飽了?”她才離開不過幾寸,立即被白沉柯往回拉,伏在她耳邊啞聲問道。
“嗯。”白沂檸垂頭,一隻手把玩著他垂落身前的青絲,一圈一圈繞在自己嫩*白的食指上,似有膽怯,羞赧,還有……纏綿。
雙腳猝然離地,她抬眸望進少年的黑瞳裡,烏潭深處有燭光閃爍。
初識還是雙平髻,今朝已將青絲挽起。
不知何時始嬌羞,但願餘生情深長久。
千工床的紗帳紅的耀眼,徐徐下落時如被春風吹起的裙襬,漾開淺淺波痕。桌上殘局不曾收拾,兩盞紅燭盈盈相對,一派寧靜祥和之意。
“為何這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