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個角度”?
“比如,蒙家只是暗中做了些配合,真正的佈局者另有其人”。
馬鞍山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有人找上了蒙家,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說服了蒙家,而蒙家人雖然不便直接出面,但是默許了那人的行動”。
季鐵軍深吸一口煙,“說服蒙家很難,但說服某一個人的可能性很高。我們這種穿制服的人,最難衡量的不是正義與邪惡的劃分,而是正義與規矩的較量。我那位老首長啊,當兵出身,是個正義滿滿的血性男人,規矩和紀律很難束縛住他心中的凜然正氣”。
經過一番閒聊,季鐵軍緊張的心情有所舒緩,拿煙的手也不再顫抖。
他緊張的心情有所緩和,反倒是馬鞍山有些緊張起來。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能扛得住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陸山民那小子不是常說,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總得去做一些沒人敢做的事情嗎?”
馬鞍山神色剛毅,“你我都是這樣的人”。
季鐵軍搖了搖頭,“你是,我才不是。你從江州開始,像跟屁蟲一樣咬著陸山民不放,是鐵了心的要死磕到底。我不一樣,我開始只是好奇,哪知道好奇害死貓,一步步不知不覺中就被帶入這個泥潭裡面來了,等回過神來,已經泥足深陷拔不出來了”。
季鐵軍曲指將菸頭彈了出去,“不僅是我,很多被捲入進來的人都是如此,我還算是幸運的,總算是後知後覺了,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是為何而死,真是可憐”。
“為正義而死,有何可憐”。
車裡安靜了下來。
見季鐵軍突然不說話,馬鞍山轉頭看著他,見後者陷入了沉思。
半晌過後,季鐵軍回頭說道,“剛才駛過去那輛車裡,有個白頭髮白鬍須的老頭兒”。
馬鞍山不明白季鐵軍的意思,“車裡有老頭兒很奇怪嗎”?
“這麼大年紀的老頭兒開車不奇怪嗎”?
“你是說、”馬鞍山趕緊去拉車門。
“不用了,早跑遠了。雖然奇怪,你又能拿他怎麼樣。反而打草驚蛇”。
馬鞍山放開門把手,望向大羅山方向,“如果他留下殺人的把柄,你打算怎麼辦”?
季鐵軍重新點燃一根菸。
馬鞍山厭惡的扇了扇煙霧,“你這種抽法,早晚得抽死”。
“有命活到抽死那天就好了”。季鐵軍吧嗒了一口,繼續說道:“你是希望他留下把柄呢?還是不希望?”
馬鞍山沒有回答,如果是以前,他當然是希望,但是現在,他也說不清楚。
季鐵軍撇了一眼馬鞍山,笑了笑,“有些規矩還是不能破的,但願他能有一個完美的藉口躲得過去”。
正說話間,一個年輕的民警急急忙忙的跑到車前,滿臉緊張的將手機遞向了季鐵軍。
季鐵軍盯著手機,眉頭緊皺,他很想大罵一通這個年輕丨警丨察,千叮嚀萬囑咐參與任務的人全部關機,這小子竟然敢違抗命令。
他還沒說話,電話裡就傳來一聲雄渾的聲音,“你還有一個小時”。
季鐵軍拿煙的手再次顫抖,這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激動,一個小時,已經足夠的長了。
不待他回話,手機裡再次傳來那人的聲音,“天塌下來,我扛著”。
陳慶之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楊志帶出去的人會敗得那麼快。
站在閣樓上,他能清晰的看到敵人的眼睛。
每一雙眼睛都充滿了一種他不曾見過的興奮。
這種興奮帶著狂熱的嗜血,同時也有著不失理性的冷靜。
如果只是一個人這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是如此。
他感到很震驚,就和楊志一開始遇到這群人時一樣震驚。
這到底得殺過多少人,才能將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緒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特別是為首一人,指揮若定,一個手勢,一個眼神,所有的人如臂使指,對戰場的把控和指揮無懈可擊。
如果說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憑著堅固的堡壘守住吳公館,那麼現在,他連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了。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江湖爭鬥的範疇。
他所面對的是一支正規軍隊,而且是一支久經沙場的精銳中的精銳。
對方的槍法準到令人髮指,己方還擊的槍手只要稍微露出一點頭,就會被一槍爆頭。
但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不阻擊的話,大門會很快被攻破。
一旦被這群殺人機器衝殺進來,下場將會和楊志帶出去的人一樣。
陳慶之回頭看了一眼龍尾閣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堅毅,他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儘量拖延時間,拖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變數。
這個變數是好是壞,他的心裡沒有底。
微微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感知著這方天地的氣機波動,但是他沒有感知到頂尖高手的氣息。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這群人只是攻打吳公館的先頭部隊,真正的高手還在後面。
一旦吳公館被攻破的時候,就是他們到來的時候。
睜開眼睛,目光落在吳公館外為首那一人。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與之前楊志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擒賊先擒王。
吳公館堅固的堡壘易守難攻,這一場戰鬥,打得比之前那一場要艱難得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邊的人也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這些人都是隨著他征戰中東數國留下來的老兄弟。
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指揮官,越是艱難的時刻,越不能被任何個人情緒所牽制。
他此刻心裡想的不是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也不是為祁漢報仇,而是堅定著一個信念——不能讓死去的人白死。
易翔鳳比之前更著急,但也比之前更冷靜。
他有一個大膽的計劃,與之前祁漢的計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易翔鳳做了幾個手勢,六個全副武裝的僱傭兵立刻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老大,你要幹什麼”?同樣久經沙場的副官敏銳的感知到戰局的變化。
“你先接替我指揮,我帶幾個兄弟從西面進攻”。
副官眼露疑惑,在兵力不足的情況的下集中兵力於一點才是最合理的打法,兵力本身不足還分兵,這是兵家大忌。
但戰場上瞬息萬變,作為一個士兵,現在要做的不是質疑,而是執行。
易翔鳳也沒有解釋,說完之後就帶著六個人脫離了正門,朝著兩三百米外的西門而去。
··········
··········
停好車之後,魏無羨一路狂奔,差點與陳北天撞了個滿懷。
“北天叔,韓叔叔在家嗎”?
陳北天臉色有些陰沉,“有什麼事嗎”?
“在就好”。魏無羨沒有回答陳北天的問題,直接衝進了韓家別墅,徑直上樓衝向韓孝周的書房。
韓孝周坐在火爐旁,撇了眼上氣不接下氣的魏無羨。
“賢侄,這麼火急火燎,發生什麼大事了嗎”。韓孝週一邊說,一邊向魏無羨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魏無羨嗯了一聲坐在了韓孝周旁邊,開門見山的說道:“韓叔叔,求你救救山民吧”。
日期:2021-01-28 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