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並不是他需要的。
“阿寧,明天就去安瀾那裡吧。”
阿寧瞳孔一縮。
陸亦崐輕飄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回了屋。
阿寧怔怔目送他離去,才攤開手,展開手心一張小紙條。
眼底漸漸發亮,嘴角緩緩帶起,阿寧的心一下子從地獄重回人間!
原來陸亦崐是要他借安瀾郡主的權勢進入賢王府完成下一步計劃,陸亦崐並沒有誤解更沒有拋棄他!
都怪他演技不好,容易被人看穿,否則帕帕也不用費心演這麼場戲給小皇帝跟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看。賢王府可不比宰相府。他去宰相府都千難萬險,可以想見天潢貴胄的護衛肯定更是森嚴。藉著安瀾郡主跟成都郡王的便利,要進入賢王府就容易多了!
帕帕對他毫不保留委以重任,他絕不會辜負他的厚望!
黑暗中,阿寧的森綠豎瞳內燃燒著勃勃烈焰,跟一種勢在必得的精光!
他曾經有過短暫的是非道德,現在他不再需要這些了。經過這三天兩夜的折磨與反思,他想通了一點,世俗的目光準則道德責任,只會將他從陸亦崐身邊推開。既然如此,他還執著什麼呢?
妄圖分開他跟陸亦崐的都是他的敵人!
就此,阿寧心底那僅剩的最後一角善惡堡壘,終於也徹底坍塌。
就在朝廷圍繞著是否啟皇陵修龍脈一事爭論不休時,京城內再次發生了兩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第一件是賢王安放於暗室內的十幾箱御賜錦袍被損毀一空,賢王最心愛的遊廊湖內所有錦鯉,一夜之間全部死絕,翻著白肚漂浮了整個湖面。賢王見了當場昏倒。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故人登場~~
☆、57
第二件則是京都南山一帶無故起火。因為這裡的居民房屋相連,那幾日東南風又刮的洶洶浩蕩,連帶著火勢兇猛,一夜燒出近百里,連續燒了三天三夜,方圓幾百裡店鋪樓宇屋舍無一倖免,財產損失慘重,傷亡數目更是令人觸目驚心,現場到處可以聽到百姓奔走尋親的哀嚎啼哭。
天子腳下居然發生這種禍事,立刻就有人拿出前些時日那些怪事出來說,兩廂結合,更是堅信這是老天懲罰。之前老天不斷警示,然而朝廷卻枉顧民心,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現在好了,老天爺拿百姓開刀了!百姓迷信天言,信服國師,自然就要把以宰相為首的官員們罵個狗血淋頭,天天到人門口砸雞蛋蔬菜。
宰相坐在自己屋子裡,氣得吹鬍子瞪眼。他直覺這火不是意外!最有作案動機的就是皇帝跟國師了!
陸亦崐打發走了得意忘形的小皇帝,關上房門坐在屋子裡,卻是默默皺起眉峰。
這場火自然不是他放的,他沒命令,阿寧也不敢輕舉妄動。而經過他觀察,也不像是小皇帝放的。
現在盼著開啟皇陵的,也就他跟小皇帝了。難道真是巧合?
可燒在這個節骨眼也太巧了,不得不讓他懷疑,乃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也跟他一樣,就是挖掘龍脈!
啟皇陵修龍脈到此,終於成了無可非議的事情。
小皇帝見宰了宰相一黨之事有望,也是喜上眉梢。因為與陸亦崐有了肌膚之親,他心愛陸亦崐,便天天粘著跟著熱乎著,時不時親著摟著蹭一蹭,夜幕一降臨更是不肯輕易放過陸亦崐,忙得連丹藥都不磕了。
宰相與其他官員見皇帝沉迷“美色”,荒廢朝政,也是憂心忡忡。聽聞夜晚侍寢時,還是皇帝在下,這真是——唉!一言難盡!
前段時間小皇帝因為爭風吃醋,把招惹肖想陸亦崐的人都宰了,也在群臣中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還是叫人心悸不安。皇帝如此迷戀一個男子,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就擔心這人心術不正,禍國殃民啊!
陸亦崐自然知道宰相這些人在擔心什麼,但並不在意,反正他挖了龍脈就走。
然而,他還是小看了宰相的擔憂。
這日,宰相為小皇帝引薦了一個人,一個自稱與陸亦崐來自同個天界的“神使”!
陸亦崐覺得好笑。因為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神使。當他站在大殿上看著那人肩披霞光,腳踩雲靴,一襲黑色繡紅線蛟龍曳地長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時,他嘴角澹然的笑容終於緩緩消退,只剩下眼底一點暗沉沉的光芒,像凌冽冰寒的刀刃,映照著來人明亮的眼睛與英偉的身軀。
寬大的衣袖下,陸亦崐緊緊攥住拳頭。他能聽見自己心臟驟然加快的聲音,渾身血液都在逆轉回心臟,匯聚在胸口上——那裡安放著他的位面能量珠。
來人揚起臉,深深地凝望著他。
薄唇輕啟,無聲地喚道:崐兒,我的崐兒。
陸亦崐眼中殺機必現。
賀彥東!
肅穆的黑袍包裹著充滿爆發力的健碩身軀,紅龍黑雲抹額與墨字玉箍襯得眉眼越顯凌厲。褪去軍裝換上古色古香衣飾的賀彥東,渾身宛如籠罩著一股黑色迷霧,陰鬱冷酷的本性被遮掩,優雅得體的舉止顯出幾許高貴神秘,強勢威嚴。
只是從空落的袖子可以看出,他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副骨架。
兩鬢灰白,沉沉的暮色落在皺起的眉心,他顯老了。
陸亦崐看著眼前的人,忽然就想明白了,南山一帶的大火,縱火者必是賀彥東。唯有這個心腸冷硬,手段狠辣的人,才能做出那種滅絕人性的事。
而且,賀彥東肯定就是衝著龍脈來的!
承乾宮中,陸亦崐坐在紅木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賀彥東。
離開眾官員跟小皇帝的視線,此刻宮殿內就只剩下他們二人,不需要再說什麼騙人騙己的場面話。
雪白青竹藍水紋紗袍映著陸亦崐俊逸非凡的容顏,白色衣襬長長拖曳在地彷彿雲彩。他端坐古樸的座椅上,心中殺意沸騰,姿勢卻慵懶恣意,淡泊高遠。
賀彥東眼也不錯一下地凝視著他,目光幾乎發了痴。還是那精緻明豔的眉眼,卻在淡墨勾勒間籠罩了一層冰霜,就像絕峰瀰漫迷霧,璞玉落入冰泉,真相在一層薄紗後隱約起伏,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這個曾經喜怒形於色,脆弱柔軟的孩子,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感與表情,學會了不動聲色。
賀彥東忽然感到一陣酸澀,心臟更是抽搐得疼痛。他一直竭力把陸亦崐培養成冷酷無情的人,現在他似乎成功了,他卻感受不到丁點的自豪跟滿意,他得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懼與悔恨。
昔日種下的因,今日終於要自己品嚐結果。
“崐兒。”賀彥東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嚇到什麼似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斥了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