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崩塌。
以前的生活,說不上多幸福,但起碼無憂,如今家裡負債累累,父親又下落不明,以後的日子會怎樣?
依靠母親嗎?她開始猶豫。
她能感覺到母親對父親的恨意,如果將實情和盤托出,她肯定不會幫忙,可如果不說實話,要錢得有個由頭?
要她撒謊欺騙母親的錢財,用來供養繼母和妹妹?
於情於理她都做不到,可繼母那張卑微的面孔就在眼前,她又狠不下心腸立刻拒絕。
她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敷衍著:“我試試看吧!”
女人嘴角微微翹起,眼中精光乍現。
她們家現在是很難,但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起碼她名下還有一處房產,就算丈夫真的消失,她也不會一無所有。
只是她不甘心。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真要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很難吃的消。
再有她如今馬上四十歲,青春韶華不在,離開郭松柏,也不見得有個好去處。
她心存希冀,盼望著丈夫能籌措到資金,度過難關,可她也清楚,誰都不是活菩薩,想要借錢,千難萬難。
可人總得又個盼頭,不是嗎?
債主
郭思寧從別墅出來,天已擦黑。
小區甬道一側的路燈亮著昏黃的燈光,夜晚的天氣非常涼爽,人們三三兩兩的出來遛彎,她渾渾噩噩的往前走著。
虛一腳實一腳就像踩在泥濘的土裡,走得非常吃力。
好不容易到了小區大門,她終於熬不住了,就像沒長骨頭般,跌坐在馬路牙子上。
街上的馬路很寬,一輛輛車燈亮起,前後似乎有條看不見的線,將它們串聯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熱鬧。
女孩坐在那,雙手放在膝蓋上,小下巴戳著手背。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它們瞧個不停,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受不了光亮的照射,終於收回了視線。
正在這時,她才注意到旁邊站著個人。
他歪著的嘴裡叼著一根菸,而在他的腳邊已經有了三四個菸頭,這昭示著他來了又一會兒。
女孩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慢慢睜大。
男人痞痞的笑著,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畏懼,小丫頭慌亂的向四周張望,見到了車來人往,這才稍微放鬆。
她飛快的站起,用手拍了拍小屁股的塵土。
“郭小姐,這麼晚了,您獨自在外面不安全。”男人的話語平靜,聽起來不甚熱絡。
女孩本想繞過他,徑直走開,聽到他的話,登時一愣。
“你認識我?”她扭頭看他,男人很稍黑,個子很高,看上去很有氣勢,她仔細回想著,可腦海裡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大白微微頷首。
女孩的臉上顯出困惑。
她開了開嘴想說什麼,可並未成言。
因為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他是誰,和她是什麼關係,倒是他一身的痞氣,讓她非常介意,她十分懷疑他的話。
“我怎麼想不起來?”她質問道。
男人咧開嘴角,笑意擴大,帶了幾分無奈。
“郭小姐,我們關少向您問好。”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
看不出絲毫問候的誠意。
“關少?”郭思寧更加迷糊。
她一頭霧水,想不起自己認識這麼個人物。
這要是被關士巖知道,又得生出火氣,明明白天才相見,到了晚上就被她拋之腦後,可見根本沒把他的人放在心上。
事實也的確如此。
他自報家門時,女孩只顧著害怕了,根本忽略了他所說的話。
小黑嘴角抽搐了兩下,頗為不耐。
他在禧龍呆的好好的,老闆一個電話,他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本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卻派了個盯梢的活。
盯梢也就罷了,還是個沒成年的小丫頭。
他表面上沒有異議,私底下跟大白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家的男主人欠了賭債還不起,恰好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
關少怕他們家跑路,早就派人監視。
如今小女孩剛從國外歸來,又將他遣了過來,說是人手不夠,其實大材小用,怕其他人沾手,辦不好事。
上面的人有話,要知道她一天的動向。
她去了哪,見了什麼人都要向男人彙報,小黑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牙有些駭疼,知道實情,他覺得十分沒勁。
要他去對付一個小女孩?怎麼想怎麼彆扭。
要知道他平時面對的都是漢子,當然也有慫包,但哪一個都比女孩有看頭,她站起來只及他的胸口,而且骨架較細。
他一個手指頭過去,都能把她戳個跟頭。
他的神色中帶了幾分不屑和輕慢。
“關少,你現在你不知道,以後自會認識。”他說道老闆時,聲音高几分,好似多麼了不得的人物。
郭思寧有些氣惱。
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跟她有何相干,她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口水。
她抬腿要走,可男人卻跟了上來。
“你跟著我幹嘛?”女孩心生不快,加緊了腳步。
小黑很高,他要想追,女孩定然跑不了,可他只是不緊不慢的綴在她的身後,及至女孩回頭看時,朝她扯扯嘴角。
郭思寧又急又氣,抬腿想跑。
她覺得如今時運不濟,家道中落,大白天遇到個登徒浪子,如今又碰到個無賴,可以說黴運纏身。
小黑在她身後吆喝。
“郭小姐,關少讓我送您回去。”他懶洋洋的拖長了聲音。
人行道上有不少出來散步的行人,聽他這麼嚷嚷,不禁投來好奇的目光,惹得女孩羞惱不已。
聽那關少也是個男人,好似自己真的跟他有什麼曖昧關係似的。
話音剛落她卻停住了腳步,原來是她招手叫了輛計程車。
原本她還未金錢發愁,如今也顧不得這兩個錢了,她匆匆上了車,就聽身後那人,大聲喊道:“嗨,你跑得了嗎?你們家還欠著錢呢?!”
郭思寧頭臉一陣發熱,坐在後座的身子,忍不住往下打滑。
小黑透過車窗,看到女孩的腦袋就像溺水的人,快速下沉,只剩下個頭頂,接著又竄將上來,露出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盯著他。
小黑吹了聲口哨,覺出那麼點意思,女孩雖小,但有性格和脾氣。
他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往前走,心理想著,老闆床上的女人,似乎都是淑女,有些年紀不大,堪稱少女的,也都成了年,而且她們都很溫順。
是的溫順,跟著關少這麼多少年,對方喜歡什麼人的情兒,他是知道的。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琢磨不透,他怎麼換了口味。
“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