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才會迎客,且客人各個肥頭大耳,怎麼看也不想是個會飲茶的人,還喜歡對沏茶的女人動手動腳,但這裡人人習以為常。
女人名叫雪子,是這裡的媽媽桑。
她知道如果讓初夏明白這是一個類似於窯子的地方,估計這些天會很折騰,為了少生風波,在正式開張前,她讓整個樓裡的人全部滿得死死的,一點風聲也沒透漏。只在初夏說想上街走走時才露出片刻的驚慌,雪子大風大浪見多了,她很快恢復正常的神色,滿含歉意的說:“真是不太巧,最近城中跑進了一隻妖,城主大人已下令禁城了,沒捉到妖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出去,免得被誤傷了。”
想想最近晚上倒是很多來喝茶的男人都是一副武士打扮,初夏接受了這個解釋,“既然這樣,真是多謝您了。”
“安心住下就好了。”雪子的笑帶著意味不明的味道,看得初夏背後毛毛的。
正巧,回房前見兩個小廝罵罵咧咧的走過來,提著一隻皮毛雪白但渾身髒汙還染著血跡的動物。
“嘿,這畜生,受了傷還有力氣敢咬爺爺。”
“一會就扒了皮做頓紅燒。”
“嘿嘿,好久沒嘗著肉味了。”
初夏皺著眉攔在兩人面前。
兩個小廝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不做戲子真是可惜了。
“初夏姑娘,您有什麼吩咐嗎?”
初夏下巴往那隻不知是死是活的白毛動物揚了揚,“這是什麼?”
“也不知是從哪跑過來的,受了傷,進了院子就不動了,倒是還有氣,這不,正打算下鍋做了再送過來給您嚐嚐。”
“不用了,我不吃。”初夏伸出手,“給我吧,我想養它。”
“這、這……”倆小廝面面相覷,“這畜生可兇了,剛還咬了我一口,傷著您就不好了。”說著,他把手臂露出來,上面果真鮮血淋漓,那動物下嘴真夠狠。
“傷著也是我的事,不會怪到你們頭上的。”
“那……那好吧……”
從小廝手中接過它,初夏匆匆打量了一眼,傷得的確很重,胸膛的起伏都非常微弱。
“一會你們送盆熱水還有些治傷的藥膏過來。”她吩咐下去,抱著它回房了。
將它的一身髒汙洗去,受傷的皮毛剃去擦上藥膏,小心翼翼的用紗布纏好,初夏才發現這是一隻漂亮的小狐狸。
小狐狸被人類悉悉索索的動作給弄醒了,還未看清眼前事物,便色厲內荏的半弓起身子,身上的毛都炸起來,齜牙咧嘴的露出閃著鋒芒的獠牙。
“小東西,我可是救了你,你還想兇我?”初夏笑盈盈的在它面前坐下,食指隔空點了點它鼻子方向,“真是好沒良心的小狐狸。”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也不知聽懂還是沒聽懂,收回了獠牙,安靜的原地躺回去,卻還是警惕的看著面前的人類。
那雙水潤的金色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人,看得初夏蠢蠢欲動,她伸出一隻手,祈求一樣對小狐狸說道:“你真漂亮,能讓我摸一摸嗎?”
“就一下,就摸一下。”
小狐狸沒反應,只是眼睛隨著初夏的手移動。
當初夏的手當真落在順滑蓬鬆的皮毛上時,小狐狸乖順的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暈過去的時候雖然也摸了幾把,但到底還是醒著的時候更令人感到愉快。
最後,小狐狸成功的被初夏抱在懷裡,大約是被摸舒服了,小狐狸閉著眼,嘴裡發出低低的呼嚕聲。
幾日裡,初夏與她新寵小狐狸幾乎寸步不離,更不如說,是小狐狸黏著她不放,並且在有陌生人靠近時會威脅似的露出爪牙,初夏也拿這可愛的小東西沒法子。
“說起來,你還沒有名字吧?”
“叫你什麼好呢?”
初夏黑色的大眼和小狐狸金色的大眼對視了那麼一會,她突然雙手一合,“你的皮毛既然是白的,那就叫你小白算了。”
金色的眼底突然透出那麼一絲失望,小狐狸甩了甩尾巴,用鼻子去拱初夏的手,顯然不太滿意這個名字。
“我也沒辦法嘛,我是個取名廢,小狐,小狸,你選一個?”
算了,還是小白好了。小狐狸認命似的將身體埋進初夏的懷裡,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就在初夏以為這樣的日子會舒適很久時,她卻不慎撞到一個經常來喝茶的男人。
那個男人本欲張口大罵,抬眼看見她時,一字都吐不出來了,嘴裡發出“嗬嗬”聲,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俱是貪婪,初夏眉頭一皺,她太熟悉這種目光了,她表示歉意的點了點頭,抱著小白就想繞過去。
哪想男人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要不是她另一隻手飛快的按住小白,這男人的手估計要廢了。
“這位客人,請你放開我。”
那男人眼裡精光大放,“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想著到底是客人,雪子又收留她,她可不能得罪人,忍下內心的煩躁,初夏摟緊了小白,“我前不久才來的,出來的時候少所以你沒見過,至於名字,我想應該不用告訴你。”
男人扯住她還想說什麼,這時候雪子匆匆趕來了,三言兩語安撫了兩人,並讓初夏先回房間。
滿腹狐疑的初夏假意點頭,卻一個轉身藏進了拐角後,她按了按小狐狸的嘴,對它做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藤原大人,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您。”
“雪子,我們之間不用行這種虛禮,剛才那個美麗的女人是誰?為何之前你不讓她出來服侍我?”
“這個……藤原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位,可是我們水茶屋新的臺柱子呢,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請到到的,這美人嘛,還是得配英雄。”
“什麼意思!你膽敢瞧不起我?”
“那倒不敢,三日後,我會在這水茶屋舉辦了個摘花會,這美人花落誰家,可就得看誰出的花價高了。”
“好,那日我必定到場。”
初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竟沒有想到雪子打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主意,不行,她得趕緊逃出去。
她摸了摸懷裡乖巧的小狐狸,迅速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往房間走。
哪知一個邁步就又和人撞了個滿懷,懷中的小白也被擠壓得不得不自己跳出來,待她看清撞的人是誰時,她的內心“咯噔”一下,心裡只剩下一句“糟了!”
真的糟了!她居然撞上了雪子!
果然,雪子疑惑的看著她,“你不是回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