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時正躲在電話兩頭，彼此猜忌著試探著對方的內心。

“謝謝。”

“不用…”

“未來可能會有很多麻煩…”

“我知道。你上次不是說，我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嗎？所以不用擔心，我應付得來。”

同時沉默下來，聽筒裡只有靜靜的呼吸。

“易昀…”

“嗯？”

“我想問你…”停頓裡有調整過的氣息，“如果那天你遇到的是別人，你，還會做同樣的事嗎？”

這個問題，易昀在心裡早已問過自己無數次，想來想去，她能給出的唯一合理的答案是：

“不會有這種如果的…”

“哦…這樣啊。”

這樣的回答，易昀知道不能讓顏文清滿意，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她沒有辦法給出其它答案。

“嗯!”易昀像按確認鍵似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說，“部長，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先掛了…”

“等一下！”有一瞬間的情緒，在這三個字裡抬頭，“我…還有一個問題。”

“好…你說…”

“之前…”在遲疑的兩秒裡，易昀以為顏文清想要放棄，然而再開口時，一鼓作氣的聲音裡似乎有一盤博弈，“在電梯裡的那個女人是誰？”

“她啊…”易昀握著電話的手浸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她叫張聞之，是動保基地在西江的總理事。”易昀知道這個答案不會滿足顏文清的直覺，猶豫了一下，還是補了一句，“我們以前交往過。”

“難怪…”

“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哦。”

易昀等了一會兒，然而聽筒那邊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她有些心慌，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害怕任這沉默繼續蔓延，會逼她說出她拼命想要剋制的話來。

“那就先這樣吧？”

“好。我馬上有會議。”

“再見。”

“嗯。”

暗掉的螢幕有易昀自己的倒影，她不想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扔掉手機，把臉埋進被子裡。頭蒙在枕頭下，本來會以為這樣可以阻隔掉任何聲音，可以讓自己稍微平靜，然而擂鼓般的心跳卻在腦海裡震耳欲聾似的響個不停。

易昀，你真的清楚你自己在幹嘛嗎？只是這個問題，已經不在她現在應該思考的範圍之內了好嗎？

易昀第一次討厭天水郡太過安靜的環境，沒有噪音分心，她太難轉移注意力了。忍無可忍，易昀最終從床上跳了起來，去公司去動保基地，讓自己躲進人群裡！忙碌的節奏可以讓她廢寢忘食的工作，喧囂的塵世可以讓她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此刻，她需要忘記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主伏二線皆出，奈吾輩筆稚，望能清釋之。

昨夜陰風乍起，驟雨忽至，擾人清夢，一夜不眠。

今起又逢月事將至，腹痛難忍，一日未食。

方覺思不能陳，文白不通，無他處可訴，奈何奈何。

第9章 九

“不好意思，我們董事長現在不方便接受任何採訪。”

“對不起，我們董事長在開會，不能接受採訪。”

“您好，預約採訪嗎？確實無法向您保證時間，我們董事長最近太忙，沒法確認空閒時間。”

“我們董事長最近的行程安排？不好意思，不方便對外透露。”

虧得高盛熙脾氣好，易昀躲在辦公室裡，聽自己的秘書每天不厭其煩地接電話，問好，抱歉，拒絕，如此迴圈往復，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個星期。

這兩週裡，易昀以及她的動保基地，還有立心基金已經被各種媒體奉承，討好，質疑，發問了無數次。由於立心和新業兩邊都尚未對任何媒體的提問進行迴應，因此在沒有任何官方訊息出來以前，所有的報道幾乎都是主觀揣測。媒體們卯足了勁兒，都想拿下獨家的資格。回絕媒體採訪的易昀不是因為要做縮頭烏龜，而是因為她確實很忙。在這兩週裡參加的會議，易昀感覺比前半輩子參加過的所有會議總和還要多。

聽了新業的財報，易昀才意識到顏氏的雄厚實力是如此強大。以前從不關注地產業的她，這才真正瞭解作為紅二代的顏亞齊，雖說棄武從商，卻在人脈和資源上有多麼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及這幾十年裡，他透過各種手段，以幕後推手的身份培養起來的強大政治勢力。同時，易昀還得知顏文柏入駐新能源產業的決策，從前景上的考量並沒有任何邏輯差錯。

國家正處在發展轉型期，對傳統能源的依賴正在逐步減弱。隨著人工智慧技術的飛速發展，新能源的興盛會是必然趨勢。只是，當前正處在政府換屆之際。現任領導班子正在謀求連任，新業財團此次在創業板上遭遇的滑鐵盧，實則是各方利益牽扯下，難免被波及到的個別領域。然而事實上，這一輪波折並不會影響新能源產業一片光明的前景。

新業的股價在兩週之內，觸底反彈，已經出現了幾次逼近漲停點的走勢。易昀注資的三千萬眼看就要安全出市，且盈利的機率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眼看著那曲曲折折的紅線節節上升，自己的資金馬上就被接盤俠們安全轉移出來了。原來只消莊家的一條訊息，散戶們便會紛紛為其買單。也不管這訊息的真假，就一窩蜂地扎進這紅海市場裡。易昀不免感嘆，單細胞生物般的韭菜們就是這樣被一刀子割掉的啊！

“熙熙，你把電話線拔了吧。響個不停，惹得人心煩。”

高盛熙的耐心讓易昀不得不佩服，換作是她，她早就抓狂得要撂挑子了。

“哼哼…不行！”

“為什麼！”自己的提議被毫不留情地立馬反對，易昀有些惱火地問，“我說話不好使了，是不？”

“不是不是！”高盛熙笑了起來，“看來大董事才是最瞭解你的人吶！”

“怎麼說？”

易昀好奇李恩澤怎麼成了最懂她的人？

“大董事料到你會被媒體騷擾到沒有耐心，所以特意囑咐我不要理你。”

說著，高盛熙把手裡的資料放在桌上，叉著腰，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李恩澤說話時的語氣來，

“你不要管那個笨蛋跟你投訴說電話吵，你全都要接！一個都不要漏。要是易昀被煩死了，你就趕緊給我打電話。那個時候，我就給大家放一個月的大假，普天同慶！”

“天吶！”

易昀不禁扶額嘆息。從張聞之到李恩澤，她身邊怎麼全是這種嘴碎的損友啊…

“昀姐，既然大董事特別交待了我要小心應對，這其中一定是有理由的。”

既是這樣，易昀也只能忍耐了。

“昀姐，巡講的材料都準備好了。題目，以及選帶的小動物，標本樣品，還有學校的名單，我都整理好了，你看一下。”

“好的，謝謝熙熙，幸苦了。”

“還有一個事情。藍盾國際高中想和我們基地合作志願者專案。我們為他們學校要出國留學的學生提供志願者專案，回報是他們每年給我們捐款兩千萬。”

易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