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莫四娘,拜見提督大人。」
「免禮。」蘇止陶雖然不高興給女兒保身護命用的官印落到別人手上,且還是個陌生人,可這位莫四娘看起來不像危險人物,許是其中另有隱情,態度也就和緩了些。「請坐,莫夫人。」
「我是、」莫四娘抿了下唇,決定忽略稱呼問題。但她沒有坐下,而是急忙道:「蘇大人,我、民女認識蘇綠荷小姐,這官印也是她送的。更重要的是,民女與她都有位共通熟人,這位熟人如今下落不明,府中之人礙於命令而不能搜尋,是故……厚顏來此,特求蘇大人幫忙!」
蘇止陶看著莫四娘誠摯的表情一會兒,沉思道:「那位共通熟人可是錦繡山莊莊主花沁璃?」
「正如蘇大人所言!」
「我不希望把錦繡山莊的恩怨帶進蘇府。」
莫四娘愣住了。「可是──」
「都這麼多年了,怎麼你還是隻會這句話?」一道輕柔的聲音從內廳傳來,接著,一名清雅端儀的婦人被婢女攙扶走了出來。她姿容端美,青絲盤成素雅的髮髻,絲毫無官家婦人的奢華矜貴。
「翎月……」蘇止陶無話可說,畢竟是事實。
花翎月要婢女退下後,自己走到莫四娘面前。「先前沁璃來探望過我,也說過妳的事,妳果然極為關愛她。」
莫四娘明白此名貌美婦人就是花翎月,從那張神似伊人的五官中,她找出了讓自己更加思念的痕跡,那忍著身子不適、微微淡笑的模樣。「蘇夫人…」
見到溫柔的眼神,莫四娘強忍的堅強似乎就要崩潰,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交給我吧。」花翎月微笑地為她整整頰邊捲髮,彷若慈母,並轉向蘇止陶,輕聲問:「只是派出幾個偵查小兵也不行嗎?他們對找人很有一套,不容易被發現,如果…沁璃真捲入什麼麻煩,至少他們能先傳回來,讓我們有時間應對。」
「要找人、能找人的話,錦繡山莊自己就會去找,而且絕不比官家兵差。」蘇止陶說詞不變,但語氣柔和。「花沁璃不讓別人知道她的下落,也不讓錦繡山莊去找,就是不想把他們捲入麻煩,我要是派兵去找,蘇府不就麻煩了?」
「所以,只要不被發現、或是不被認為是蘇提督之兵就好?」花翎月偏著頭,神態純真至柔。
蘇止陶無語地看她。因為她說得沒錯。
莫四娘覺得事情有了希望,升起一道曙光,不禁期盼地屏住呼吸等待蘇大人的決斷。
「在聊姊姊的事嗎?我倒是有線索。」這時,蘇綠荷伴隨那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口緩步走來,更讓人吃驚的是,她左手正抓著蕭巖的領子,把蕭巖連人帶衣地拖過來。
「綠荷姑娘,請妳自重!」蕭巖氣急敗壞地低吼,但武功不如人,自然也沒氣勢可言。這個女人!她瞪著蘇綠荷,一雙媚色豔光的眼怒火燃燒。住進錦繡山莊後,拚命扯她後腿,還把她老家送來的東西都吃得精光,老是隨便闖進她房裡翻箱倒櫃,懷疑她還藏著好吃的食物…那些舊帳,都比不過此刻老鷹叼小雞的屈辱!
「自重?我說蕭巖、蕭大總管,妳在我家門口東晃西晃,形跡可疑,是誰該自重?我沒叫衛兵把妳丟大牢審訊就夠好了!」蘇綠荷總算放開蕭巖的領子,一臉霸道地抬高下巴。
覺得蕭巖被欺負有點可憐,莫四娘趕緊把她抓過來護在身後。蘇綠荷見到此景,挑了挑眉,露出怪異神色。
「有訊息?」花翎月問:「是沁璃嗎?」
蘇綠荷掃了莫四娘一眼,接著才看向自己的孃親,溫和答:「我在冀北曾看過個很像姊姊的人,但…氣氛不大妙,她身邊有著一些…不大妙的人。更重要的是,我還看到一個不大妙的男子……就是、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
此話一出,蘇止陶、花翎月甚至蕭巖都睜大眼睛,他們顯然知道那位大人是指誰。
「誰?哪位大人?」莫四娘沒耐性等他們交換啞謎的視線,只好追問:「蘇小姐,妳說不大妙,究竟是哪種不妙?」
「總之就是不大妙。我走遍江湖,知道什麼氣氛不大妙。」
「冀北…那位大人也在?」蘇止陶沉吟片刻,似乎抓到了頭緒。
「夫人,我們回莊吧。」蕭巖忽然催促莫四娘回去,不想再叨擾蘇府。
「但是──」
蕭巖沉著臉,眼底卻有絲哀傷。「我想,我知道莊主去做什麼了。」
「果然,是為了那件事嗎…?」花翎月也是一臉憂愁。
「這賭也太大了,那個傻丫頭!」蘇止陶拍桌而起,朝外廳大喊:「來人,派三隊哨兵到我書房議事!」
「蘇大人,萬萬不可!」好不容易答應找人,蕭巖居然反對了。「這事…太大。牽扯到蘇府、將翎月小姐捲入,絕非莊主之願,我們……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吧。」
大廳一陣沉默,蘇綠荷似是想到什麼,又像是想不通什麼,皺著眉,沒有開口。
莫四娘握緊雙拳,低沉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那些事,什麼冀北、什麼賭、什麼那位大人的…但是,如果諸位不願或不能幫忙,那麼,我自己去。」
「夫人……」
「我還不是錦繡山莊的人,我出了事,不會連累你們。」莫四娘微微一笑,下定決心。「但對我來說,那個人…如果她出了事,連累不連累就一點也沒意義了。」
蘇綠荷嘆口氣。衣袖一揮,從幾尺之遙的父親手中取回官印,遞給莫四娘。「妳拿官印,叫幾個哨兵跟妳一起去找吧,蕭巖她一定知道方向。如果被發現了、或是惹了麻煩,我只會說,我們蘇府根本不認識妳,是妳偷官印,胡作非為。」
莫四娘感恩地接下,朝默許的蘇止陶和花翎月行禮。
蕭巖看了蘇綠荷一眼,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只覺得此人的義氣與魯莽好似只有一線之隔,事事得過且過卻又好似事事想得通透,著實奇妙。
莫四娘和蕭巖離開後,花翎月嘆道:「不過是一個婚禮,沁璃卻每次都無法順利舉行。」
「也許是天意要姊姊不嫁人、不婚娶,一個人逍遙快活。」蘇綠荷趁機說服:「就像我一樣!」
「妳還敢提!明天就去跟相爺公子相親去,不準再逃!」
「爹啊~~」
雪下了又停了,雪融了又積了。莫四娘帶著哨兵跋山涉水,在杞華山找到花沁璃時,她只有一個人,昏在雪地上、身體各處刀傷滲血,失溫甚重,幸好並無嚴重傷勢。
把人帶回臨時搭建的小屋中,升起火後,花沁璃很快就醒了。她看到莫四娘,驚訝地眨了好幾次眼睛,但莫四娘還沒問究竟發生什麼事、兩人也還沒共訴分別多時的思念之情,花沁璃已開口命令哨兵:「快、快去東南方找一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