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棠有些擔心地看向花懸。但花懸的臉仍像一開始一樣冰封,帶著輕蔑與嘲諷,就像對面人的故事和自己無關一樣。
心理真不是一般的強大,喬雨棠想。
“這畫——我是不會白拿的,好歹要給你幾百萬。”王莓莓裝作一個好人。
花懸帶著淡淡地微笑擺了擺手,然後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的話。
“你到地獄的時候,記得用它換很多很多錢。”
王莓莓的眼裡出現了驚恐和疑惑。
緊接著,花懸飛快地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將畫點燃。
油畫上面的松節油一碰到火花,立刻炸成一團明亮的火焰,熊熊燃燒。火光明亮的照耀著酒店大堂,溫暖得就像夏天一樣。
門外大雪紛飛,屋內烈火如日。
就像要吞噬了整個世界的汙濁一樣,《白色咒語》用生命燃燒著,燃燒出最動人的荒涼。
大堂裡的所有人都尖叫發狂,亂成一鍋粥。喬雨棠此刻也傻了——她未曾想到,這人竟然會這麼對待自己的最值錢的珍作。
然而,在酒店的消防人員趕來時,易燃的油畫已經化成了灰。灰土靜靜地躺在大理石瓷磚上,就像是上墳後的餘溫。
什麼都沒有留下。
遠處的王莓莓腿軟得跪在了地上,被嚇得許久說不出話。她捂住嘴,渾身顫抖著,好像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那那、那被……”王莓莓話已經說不利落了,整個喉嚨都在抖。
花懸冷笑了一下,陶醉地聞了聞燒焦的氣味,轉身瀟灑地走出了大堂。
自始至終,都充滿著過分的灑脫。過分的,灑脫。
至於這個人究竟有沒有悲傷這種情感,我們不得而知。
“你真的很怪。”喬雨棠在發動了車子的時候,評論了一句。看慣了花懸行事風格的她,此刻已經不太驚詫了。
“我把這當做誇獎。”
“不錯,我就是在誇你。你不僅很怪,還很詭異。天知道你把那副價值連城的畫燒成了什麼玩意兒。”
“那又如何?”花懸斜了她一眼。
“我喜歡。”喬雨棠大笑著說。
花懸翻了個白眼。
“怎麼著,難道你討厭我?”喬雨棠挑了挑眉。
花懸哼了一聲,然後說:“老實說,你這人我不討厭。”說罷,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映著雪光塗了一個沒有邊的心。
喬雨棠快樂地吹了一聲口哨,用雨刷將雪花從玻璃上掃去。
“你不結婚了?”顧懷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面人的話,只能傻傻地重複了一下。
電話那邊的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清醒,而且清醒中帶有一絲欣喜。
“我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終究還是為自己而活的。沒有對彼此深厚的愛,即使結了婚也不會幸福的。
龍智全是個好人,我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真正適合的女朋友。”
瞬間,顧懷音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復活了。但她還是不太相信對面的話,只能壓抑住自己內心情感,小心翼翼地問:
“然後呢?”
“也希望你我能收穫自己的幸福。”
顧懷音感覺心跳漏了半拍,不知該說什麼好。在她想好說什麼之前,馮娟兒又開口了。
“我喜歡你,你能接受我嗎?”
瞬間,顧懷音感覺眼淚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眶。聽到如此令人幸福的話,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了。
“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喜歡你。”
顧懷音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也喜歡你。”
剛進門的小助理瞪大了眼睛在原地僵硬,心裡萬千只草泥馬奔騰而過。剛才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萬年冰山總監竟然一邊哭一邊笑一邊表白啊啊啊!今天都看見了什麼魔鬼!
聽到馮娟兒的嗓音後十分安心與快樂地顧懷音已經忘了自己在辦公室。
她看到助理目瞪口呆的表情後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是如此的甜蜜,就像森林裡所有的老虎融化成了黃油。
鴛鴦鍋
三月,春風總是在不經意間席捲大地的。伴隨著春節的最後一絲氣息消失,上個嚴冬的所有憂傷與掙扎都隨之而去了。
顧懷音和馮娟兒相擁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商業街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你一直很想吃鴛鴦鍋?可我記得你不喜歡吃辣的。”三月初的大街上,馮娟兒邊蹦跳地走著邊說。
“我喜歡看辣椒。”顧懷音實話實說。
聽到這句話,馮娟兒忍不住咯咯笑了兩聲。她發現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正常嚴肅到極致,但內心實在很古怪——古怪中帶有一絲嚴肅。
“那咱們去吃吧,辣的鍋底我吃你看著。”
顧懷音點點頭,笑道:“去寬板凳,那兒的火鍋好吃。”
顧懷音拉著馮娟兒溫暖的小手,豆綠色的大衣敞開在空中飄蕩。她們就那樣靜靜地向前走著,好像這條路很長很長,永遠也走不完。
“對了,我想請我朋友一塊來。”
“好啊。”馮娟兒沒有一絲猶豫。
“你見過的,花懸。”
“哇,那個畫家?”
顧懷音看著湛藍的天空點了點頭。她知道花懸也找到了真正屬於她的那個人。
“顧懷音要請咱們吃火鍋。”花懸靠在車門上畫著畫說。
“行啊,大佬帶我飛。”
花懸白了喬雨棠一眼,繼續畫畫。她畫的內容和眼前之景沒有任何的關係,但還是要到外面來靠著車門畫。
喬雨棠雖然覺得這種行為很是閒的,但她知道,花懸就是花懸。那個獨特的花懸。
“你到底為什麼叫花懸啊?”喬雨棠看著花懸瘦得像紙片一樣的側身,不解地問。很久以前她就想問了,但每次都忘。
“我希望我永遠也不落地,即使吊死在天空上。”花懸將碳素筆往兜裡一插,回到了車上。
還是那家火鍋店,還是熟悉的喧鬧聲。店內的熱氣升騰著,形成一片片白霧印在落地窗玻璃上。
“從來也沒見過你吃鴛鴦鍋。”花懸夾出一片清湯羊肉。
“我不能吃辣的,你不愛吃辣的,怎麼吃?”顧懷音看著那沸騰的紅色.誘惑,笑著說。
花懸聳聳肩,繼續吃自己的。她已經比以前胖了些許,胳膊沒有再瘦的可怕了。
喬雨棠一邊大口饕餮著辣湯鍋底裡面的鴨血,一邊調侃著顧懷音:“沒想到冷麵顧總監竟然好這口。”說罷,挑挑眉看了看馮娟兒。
顧懷音還沒說話呢,花懸就那胳膊肘撞了一下她。
“你的口味也沒好到哪去。”
“自黑之王本尊了。”喬雨棠眼睛扁成三角,無語道。
顧懷音和馮娟兒相視而笑。
“你們對未來有什麼打